贺青峰又是长叹一声,才轻声说道:“我们圣法宗自成立以来,从未出过灵婴境境界之上的修士,所以才数千年一直苟延残喘,在道盟之内,被道门欺压,如今逃到此处,又被魔宗蹂躏。是以,圣法宗的生存史,就是圣法宗所有门人的血泪史。”
“这还不算,在这千年之内,你父亲我,是圣法宗所有修士之中,修为最高的,不过是灵婴境初阶,那么,突然冒出的一个修为高绝的“宗门中人”,你觉得可信吗?”
贺嫣点点头,哽咽着说道:“女儿也知道这是托辞,可此人到底是谁,我哪里知道?”
“这才是为父叹息的真意呀,他不是别人,他……就是那个哑巴呀。”
贺嫣登时大吃一惊,晕头转向,站都站不稳:“什么?父亲,您没有搞错吧?哑巴?那个十几年都是木头一样的哑巴?这……这如何可能?”
贺青峰又是长叹一声:“你说的暗影魔宗修士拿大鼎炼制哑巴,对于魔宗修士来说,这不过是司空见惯,算不得什么大事。可……你真当只有这玉卓子看出了哑巴的不凡么?为父叹息之处,也正在如此。”
“这哑巴,就是个人体宝库,一直在我们手中十五年,可惜我们都毫无办法,未能使这宝库花落咱家,这等机缘错过,真真是上苍对我们的惩罚呀,思之如被万剑穿身,大山压顶,痛不欲生啊。”
贺嫣看着不同以往的贺青峰,只觉得自己一时间有点转不过弯来:父亲这是怎么了?如此捶胸顿足可是少见之极,这到底是在郁闷什么呢?
贺青峰长叹一声,指着贺成说道:“如今人家定然是把贺成治愈了,这样的话,别说是十五年相携之恩,就算是一百五十年的相携之恩,人家也尽数报完了,毕竟,这可是贺家的大事,对不对?”
贺嫣懵懵懂懂的点头:“是呀,弟弟要是能自此恢复正常,那咱们贺家不就是有希望了么?”
贺青峰摇头苦笑:“你知道一个修士,要想从灵动境、灵湖境、灵丹境,再到灵婴境这一步步走来,需要多少机缘,还要经历多少劫难么?最最简单的,我问你,这些需要多少时间?”
“这哑巴,就是我贺家的最大机缘,现如今,我们得到什么了吗?就是你得到一个飞舟,贺成……贺成的病,将来……将来我也能治,还能算作报恩之物?真真是……要怪,就只能怪这老天不公……”
“老天不公?哑巴都那样了,老天还有什么不公的?”贺嫣并非是故意顶撞,而是贺青峰的举动把她吓坏了,实在是没见过呀:就连自己的道侣曲成双惨死,父亲不也是只是点点头而已么!
“哑巴都这样了,还能咸鱼翻身,可你看我贺家,千百年来,兢兢业业,修道之途走了这许久,到了现在,还是一个任人指使的小喽啰,一点点的机会都没有过,你说,难道这……不是不公么?”
贺嫣脑子里已经是一团糨子:说实话,她真有点让她的父亲,给绕糊涂了。毕竟贺家千年修道不成,这和哑巴,也没多大干系呀?哑巴在贺家十五年,不过是根木头而已,又没花了贺家的,也没用了贺家的,说穿了不就是傻弟弟找的一个玩偶……不倒翁么,怎的……贺家的这一切都和哑巴有这么大的干系了?
贺青峰真的是忍不住了。
说句实话,这一次,他让贺嫣带着贺成和哑巴前去,蕴含着几层意思:其一,就是贺家已经再没有多余的力量了,所有精锐尽在此处,这样子的话,也好给今后月魔宗的诸般事项,稍稍保存一点有生力量。
其二的一点,就是想让贺嫣发挥点作用:毕竟,她的道侣早已死了,现如今若是能在月魔宗找一个“道侣”,也是贺家的靠山不是,总好过此刻处处受欺凌。
其三,就是贺青峰对于哑巴,还真的有看不透的地方,他很想知道,其他人都是怎么看:这个总是僵硬的奇怪的人形木头。
现在,答案出来了,本来没有任何损失的贺青峰,却越想越觉得疼得入骨:就和别人拿着快刀,一片片的在削他的肉一般,而且,这种疼痛无限期的持续,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止。
想当初,他曾经动念,让这个哑巴,成为自己的分身。可惜,他的神识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力量,他占据不了哑巴的肉身,这才是他希望更多人试探哑巴的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