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如此”
沐小腰道:“西北三道都已经被封锁,官道上全都由郡兵把守。兵部尚书谋良弼大人总管大军后勤补给,可补给大部分都在山东道内屯着,谋大人的手令也难以执行下去,大军的补给被袁崇武等人大部分都扣下。从大军歼灭了满都拉图的人马一路向西疾进的时候,其实补给已经跟不上了。只是当时谁也没有想到,袁崇武他们不仅仅是要逼走谋良弼,而是截留物资为造反所用。”
“臣在李远山的铁矿里抓了几个人审讯,他们说李远山早在六七年前就开始秘密招募人马,这些人被他以屯田的名义召集起来,实则一直在训练。”
“有多少人马?”
皇帝沉声问道。
沐小腰道:“据说……不下十万。”
……
……
皇帝叹了口气,手里端着茶杯却忘记去喝:“想来当初袁崇武送他的儿子袁成师来长安,不过是为了麻痹朕的手段。他或是早就做好了打算,一旦西北的事发动起来,他就会将袁成师从长安接回去。但他没有想到,袁成师竟然会被人杀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反而铁了心要造反了。”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尽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一些。他是帝王,不想在臣子们面前表现出不安。
“袁崇武还一直上书请求朕准许他因为丧子之痛多休养三个月……朕本以为,他不过是在试探朕对他们西北官员的底线,现在才明白,他不断上书,依然是在麻痹朕……好算计啊,朕的臣子们都是好算计啊。”
方解不知道该不该插话,下意识的看了苏不畏一眼。他抬头的时候,发现苏不畏恰好也在看他。
苏不畏不漏痕迹的对方解示意,方解一怔,然后点了点头。
“臣以为……陛下无须太生气。”
方解清了清嗓子说道。
皇帝看了他一眼道:“你的意思是,他们造反谋逆,朕还应该觉得欢喜?”
话音很冷,显然皇帝的心情很糟糕。
方解整理了一下措辞后说道:“陛下……请恕臣打一个比方,大隋就是一棵参天大树,太祖皇帝当年将种子种下,一百多年后,这棵大树已经成为天下间最高的存在。而百姓和朝臣,都是依附在这棵大树上的虫子。大部分虫子只是以这棵大树为家,依靠着大树来遮风挡雨。而虫子太多了,自然也有害虫。他们在大树上钻洞,试图获取利益……以为这棵树太高太大了些,坐在树冠上的您无法看清楚所有的事。”
“西北,就好像这棵大树的一根枝杈,已经被害虫蛀出了不少空洞,可他们掩饰的很好,您远远的看过去什么都发现不了。如果他们这些害虫不自己跳出来,您或许根本看不到。”
方解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陛下您在生气,是生气于几个害虫就毁掉了一根很大的枝杈。但那枝杈既然已经坏掉了,那砍掉就是了。砍掉之后,大树的某一处肯定会显得光秃秃的有些难看,但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新的枝杈长出来,且更加坚固强壮。”
皇帝明白了方解的意思,他沉默了很久之后叹了口气道:“你的意思,朕知道……但那是整整三道江山,砍下去,朕自己也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