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谦树走到官鸣身边的时候,官鸣正低头算一道条件复杂的函数题,他的笔在草稿纸上飞舞,让林谦树不自觉想起今早打开办公室门后看到的江易知。
听到身旁凳子的响动,蓝眼镜少年茫然地转过头来,发现林谦树不知何时坐到了自己身边来,脸登时又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叫人道:“林、林老师好。”
回想已经一口一个“林哥”的雷达和满脸写着嫌弃的江易行,林谦树觉得眼前这个才像个正经学生的样子。他笑着抬手拍了拍官鸣的肩膀:“别紧张,就坐这儿听会课。”
官鸣的耳朵也红红的,看看讲台又看看身旁,深吸一口气,抓起笔继续刷起题来。
教室里陆陆续续坐满了,后进来的人注意到林谦树居然坐到了官鸣身边去,虽然不敢盯着林谦树瞧,却大都对着官鸣多看了两眼,让原本专注做题的官鸣也不自在起来,努力专注了几分钟后还是泄气地放下了手中的水笔。
铃声适时响起,教室里原本就低弱的交谈声彻底消失了。
江易知站在讲台上,两只手沉稳地撑在讲台两边看向讲台下的学生们:“竞赛和常规考试最大的区别就在于题目的难度,要想在短时间内解答出尽可能多的题目,最优解即化归。”
林谦树在台下听得直皱眉——这画乌龟能帮助解数学题吗?他感觉台上的江易知好似个招摇撞骗的风水先生,亏得台下这一帮子未来数学精英们还听得一脸专注。
“将你面临的所要解决的问题转化为你已解决的问题,这是一个思维转换的过程——即多提一个问题。”江易知在黑板上写了一道例题,“比如在这道题中,已知x1大于等于0,题目要求证的x1小于等于1加a,其实是在探讨a与0之间的关系……”
江易知在黑板上写得飞快,一支粉笔嗒嗒作响,林谦树起初还跟得上,只低头揉了一下眼睛的工夫,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黑板上的一切突然就变得晦涩难懂起来。
怎么就突然蹦出个x2x3呢?他们脑袋上顶着的平方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林谦树不信邪地又揉了揉眼睛,发现黑板上的一切依旧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他忍不住犯起了嘀咕:说好的教画龟呢?迄今为止可是连乌龟的脑袋都没出现过呢。
林谦树想着,忍不住去偷瞄旁边的官鸣,只见他一边推着眼镜,一边奋笔疾书,时不时还要点几下头,似乎对江易行的观点十分赞同。
身边有这么一道炙热的视线存在,官鸣很难没有感觉,起初他还忍耐了一会儿,很快还是憋不住转过头去,赧然问林谦树道:“林、林老师,我打扰到你了吗?”
林谦树看着他写得满满当当的笔记本,问他:“你都听得懂吗?”
官鸣精神一凛,心想果然林老师今天坐到我身边来是想来调查了解教学进度的。他认真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江老师讲得很仔细,而且例题都是根据我们的接受水平挑选的,所以没有不理解的地方。”
少年脸上写满的真诚让原本准备寻求“听不懂同伴”的林谦树开始怀疑人生。他忍不住又提问:“江易知说好要教你们画龟,现在却找乱七八糟的例题给你们做,你们不失落吗?”
官鸣茫然地眨了眨眼:“这不就是化归的例题吗?”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会儿,林谦树意识到自己这是又说错话了。
看着官鸣带着怀疑却又不敢说话的神色,林谦树尴尬地哈哈一笑:“老师跟你开个玩笑。”
官鸣一脸“所以这会儿我是该笑吗”,努力咧开嘴回应林谦树,于是刚刚大眼瞪小眼的两人这会儿又变成了相视对笑,场面看上去是说不出的诡异。
“官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