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不会抬林贵人,洗尘宴是越厉的场子,他若真的册封了林贵人,便是在越厉身上戳刀子。”裴旻不赞同道,“他怀疑越厉和越斐参与了丛云岭的事,但如今早就拿不出证据了,他只能在两个皇子中选一个出来挑大梁。”

    楚泽渝说:“那只是眼下,若林贵人有了身孕——”

    “陛下等不起。”陈执接过了话,“且不知林贵人能不能诞下山君,还要是皇子,即便是一胎便中,那也得在等十几年,陛下等不了这么久,宫里头的两位娘娘也不会拱手将他们的儿子好不容易站稳的位置给让出去。”

    “特别是和妃娘娘。”裴旻说,“越斐是和君,步步为营多年,好不容易和越厉在面上平分秋色,更不会允许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来摘走她儿子的东西,何况这几年宫里一直未有妃嫔怀孕,陛下本身也在回避这件事。”

    说到这儿,裴旻不经想起玄一说的话,玄一看见的龙凤是他跟越奚,他无意坐那个位置,但若是越奚愿意,他不介意坐实了朝中人的猜忌。

    “你有什么打算?”陈执问,“东营那里,你准备推谁?”

    裴旻看了陈执一眼,又看了楚泽渝,那日同宁安帝和林淮英在君阁谈了许久,他们二人除开自己,最满意的便是陈小侯爷。

    陈执是跟着裴国公打过仗的,他和裴旻差不多的出生,外人眼里颇有些既生瑜何生亮的嗟叹,后来定海侯战死,宁安帝没让他去昆西守他爹的场,而是扔到了北原,那时裴旻刚进礼部,两人走了全然不同的路,归来扔是故交。

    真要往东营放人,他们三人都明白,陈执才是裴旻最好的选择。

    越奚也是这样以为,楚泽渝好不容易盼到活着的陈执从北原回来,在隐龙卫尚能常见面,但若是去了东营,陈执便注定得舍了他们的小家。

    “如果周昀够格,那越厉一定会想法子让他坐东营主事的将,但他不行。”裴旻说,“但越厉手底下不只有一个周昀,这个不行,换一个就是,就当我们给大皇子接了风。”

    陈执皱眉:“何乘元?”

    裴旻点头:“林叔去北原才真的镇得住遂丹,卢飞要跟着一道去,何乘元一定会被调回来。他是越厉的小舅,纸上谈兵,但说庸才又实在贬低了他,镇南侯本就是守关将,虽然在海东承袭爵位的是他哥,但他不可能回海东,到了东都,不用齐妃和越厉提,陛下都会给他安排职位,在这个节骨眼上,陛下面上虽是在问我,但又何尝不是在试探。”

    那天在东营里,裴旻拒绝了宁安帝的场景又浮现在越奚脑海里,那时他只以为裴旻是被刀架着脖子上梁山,没想到他想了这么远。

    “你早知道了?”陈执又问,“但你这般便是把自己往越厉那边推,越斐那边——”

    裴旻说:“邱连礼若是没有老糊涂,只会和我想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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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府,越斐让人提了好些礼给外公,邱连礼晓得这个外孙的性子,无事不登三宝殿,越斐才刚进大门,就被人领去了书房。

    “外公。”越斐还是拿着那把扇子,邱连礼正沏着茶,“这是孙儿正月送您的茶?”

    “不错,这茶外公喜欢。”邱连礼说,“怎么还站着,过来坐下。”

    越斐在邱连礼对面坐下,邱连礼沏茶都是用的小方几,得盘腿坐,他虽已年逾古稀,满头华发,却精神矍铄,离开朝堂后,整日里就戴一只白玉簪,想学竹林七贤那般洒脱,但还是得顾忌女儿和外孙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