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两坛子酒入喉之后,酒意渐渐涌了上来,一股热气浸润了全身,令其神陶乐不已,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从这清都山上举目望去,极远处天地的尽头,天地好似粘合在了一起,在那儿有一轮红日如丸,散发红光,将晚风也熏得炙热,陆正心中顿生豪迈之感,似乎天地皆在自己胸怀之内。他终于能够明白乐先生为什么在每次喝酒的时候都用那无比快意的声调喊出那句:“酒乃神物啊!”
何为神物?能使其神通于天地,便是神物。
将手中的酒坛中的酒喝干,陆正随手一扔,见脚边还有两坛子酒,毫不客气的拿起一坛子就喝了起来。一旁的荒未央见状,不甘示弱,赶紧将手中酒坛中的剩酒喝完了,也抓起一坛新的喝了起来。不多时,又是大半坛子喝了下去,却听一声酒坛子破碎的声音,是陆正又干了一坛子,将最后一坛子也拿了起来。
荒未央这会儿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他的酒量其实不小,差不多能喝一坛子半,如果慢慢喝,甚至可能喝上两坛子也没问题,但是他这会儿有心跟陆正较劲,喝得太急,一下子酒劲就上来了,有些歪歪斜斜,站不住了,说话有些大舌头,道:“陆……陆正,你……你这……臭小子!真够……够能喝的,这可是酒…………酒,哪有你……你这么喝的。”
但是反观陆正却是越喝越清醒,一双眸子如黑夜中被擦亮的星辰一般,丝毫不见有醉意,但是说话明显比平时要冲得多了,只见他放下坛子,说道:“那是我没来,我要是早来,这酒早该这么喝了!”
荒未央俊俏无比的脸上泛出粉红,原本他的长相就极为俊美。而且带着点女气,此时身子摇摆,更是像极了一位娇艳不可方物的绝世女子,他指着陆正的鼻尖,呵呵一笑,道:“说大话!”
陆正一把扫开他的手,道:“怎么。你不行了吗,再喝!”说着,将自己手中的酒坛递了过去,荒未央顺手就把自己手中的酒坛子扔了,把陆正的酒坛子接了过去,大口喝了起来。其实他的酒坛子之中还有小半坛子没喝呢,但此时他已经分不清了,稀里糊涂就扔了出去。
荒未央喝了几大口,陆正又劈手把酒坛子夺了过去,才喝了几口,又被荒未央夺走了,这样两人你争我抢。这坛子中剩下的酒本就不多,一下子就被两人喝完了。荒未央这回是彻底的醉了,却仍旧站在地上还没趴下,只是东倒西歪的更厉害了。
陆正几次想要把他扶正,但荒未央却一次次把他的手打开,嘴巴里叽里咕噜的说些什么,陆正竖起耳朵,费劲听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听出个意思,是荒未央还不服输,还要跟自己比过,让自己绝对不要搀扶他。
修行人到了知身境,洗练气血纯净,锻炼肉身筋骨强悍,只要稍稍运用法力便可以将体内的酒气逼出。但是两人谁也没有这么做,就让这酒意在体内驰骋。本来嘛,喝酒本身就是为了这一份醉醺醺的意思,若是运转法力将之逼出形神之外。那还要喝酒做什么。
陆正现在其实也已经醉了,只是意识还十分清醒,但是说话已经变得十分大声。他看了看草屋之内,那七个矮子老头早就已经抱着酒坛子呼呼大睡呢,难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那么安静,再一回头,却见荒未央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向后一趟,也醉了过去,只是还没睡着,仍旧叫嚷着还要继续喝。
陆正呵呵一笑,这荒未央想灌倒自己,却没想到把他自己给灌倒了。他走过去,正想从地上把荒未央拉起来,扛进去另外的草屋,却没想到刚一俯下身子,脑袋一昏,几乎听见一声清亮的声音道:“雷宗弟子跻九陵奉师命前来拜请涤玄天赐见!”
陆正酒意正上涌,听得这话,弯腰伸手一捞荒未央,却是捞了个空,于是干脆用脚踢了踢荒未央的胳膊,道:“荒未央,有人来拜见涤玄天,你快起来!”他说完这句话,自己却是一屁股坐下了。
荒未央也不知是听清了还是没听清,伸手挥舞两下道:“叫他们滚,我谁也不见!”
陆正想要站起身,试了两次都是重新摔在地上,干脆就在地上用脚蹬了蹬荒未央,道:“人家不是找你,找的是你师父!”
荒未央不耐烦的道:“管他找谁,他就是找死也不关我的事,现在老子要睡觉,谁也不许打扰我!”说完,吧唧了两下嘴巴,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起来。
陆正心道,人家是来拜见涤玄天的,现在连涤玄天的徒弟都不管,自己瞎操什么心,打了几个酒嗝,也往地上一趟,美美的享受酒意在体内游走,晚风吹拂着自己的脸颊。
也许是因为久久没有反应,那跻九陵又喊了一遍道:“雷宗弟子跻九陵奉宗主惊百里之命,有要事禀告涤玄天前辈,事关重大,还请前辈赐见。”
这几句话听来陆正的耳中,显得十分急切,但是陆正酒意正浓,听见任何话也是左耳进去,右耳出来,两个耳朵进去,就从中间鼻孔出来,是绝对不过脑的。但是他心中又不知为何隐隐觉得似乎自己漏掉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但是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好像这件事情就是从这个跻九陵口中出来的。因为这个事情,让他即便酒意再浓也无法入睡,躺在地上翻来覆去睡不安稳。
终于,陆正再也熬受不住,勉强运转法力,散去几分酒意,爬到了荒未央身边,摇摇他的身子道:“喂,喂,荒未央,人家有要事求见,你快去找涤玄天!”
荒未央被几次折腾,终于不耐烦地呼一下坐了起来,却是对着陆正伸手一指,陆正觉得喉咙一动,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竟然说不出任何话来,荒未央竟然施展了法术封了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