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岸无涯当下咬牙切齿道:“师姐,此事万万不可,当年一战他杀了天宗多少弟子,今日又几乎捣毁四相境,连累我慎虚和灵虚两个弟子身亡,不杀此妖,如何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弟子,而我天宗在修行界的威名岂不是也荡然无存?”
芳无意也劝道:“三师兄,今日一战至此,连累慎虚灵虚无辜丧生,而胜负也未见分晓。若是再战下去,只怕平添更多伤亡,即便我们能杀了这山鬼,又有什么意义?”
岸无涯愤然道:“师妹此言差矣,我辈修行之人,为求得证大道,须当超脱生死。而超脱生死之前,必当正视生死。既正视生死,所以求生恶死。但所谓生者之所以生,岂因贪生?死者之所以死,不因惧死!
既求生。所以厌害生者;既恶死,所以恶致死者。当年那些弟子被眼前这妖孽所杀,这妖孽正是害生之徒!修道者求生却不贪生,恶死而不惧死。我们几人既然身为道门天宗长老,道心所在,断不该姑息如此害生之徒留存人间!”
芳无意被他这一通话训得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只好道:“师兄教训的是。”
岸无涯见夜无痕和梦无尘都不说话,梦无尘从来对任何事皆无态度,自不必理会,但夜无痕却不然。便问道:“师姐。你以为师弟说的对吗?”
夜无痕仍旧是一轮明月之身,闻言叹息道:“云中君,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若是没有,就不妨将灵虚安置妥当吧!”她说出这话。意思自然是认同岸无涯所说。决定与山鬼一战了。
山鬼道:“岸无涯这番话说的有理。我也很是佩服。我与天宗这一段恩仇,起于慎虚杀我三名小妖,不过当时我并没有杀他。对于那三名小妖,慎虚便是害生之徒……”
岸无涯冷哼一声,毫不客气打断道:“好个妖孽,你的意思是说当初你能放过慎虚,我们今日却不能放过你吗?”
山鬼冷冷道:“你别拿你心里的想法当作是我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岸无涯心中一惊,黑白二气涌出环绕周身,眉峰间闪过杀机,喝道:“狡猾的妖孽,你倒是说说看,我心里想着什么!”他心里着实害怕山鬼真的会将他心中谋算说出,引起夜无痕等人注意,但言辞态度上却反而更为锋利激烈。
山鬼却没有再说他究竟想什么,而是道:“……后来,我见你们害死灵虚,一时狂性大发,使得天宗许多人身亡,对于他们我的确也是害生之徒。若我今日死在你们手中,那样的话,对于我来说,诸位便也是害生之徒……”
此言一出,岸无涯当即哼的一声,表示极为不屑。夜无痕也开口道:“云中君,天地之间有二途,其一取生之途,其二,取死之道。凡事却不能只论结果,也当问缘由所在,须知咎由自取。所取之道不同,祸福之报,也当自承,”
山鬼道:“夜长老误会了,我并无责怪诸位之意。不过想问清楚一件事罢了?”
夜无痕道:“什么事?”
山鬼看着灵虚的脸庞,眼中忽然涌出泪水,道:“我是杀生害命之妖,死不足惜,但是我想问一句,灵虚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今天会是这个下场!”
夜无痕一愣,不想山鬼竟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当下道:“其实若论修行境界,你已是知天之境,我等不过是知命境。命从天来,天地之事,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山鬼默然不语良久,神色之间却并不见有所思考,却是在一分了然之中透着凄然。众人一时默然不语,天地之间只闻浩荡的风声,飘忽不定!
山鬼终于开口道:“这天地之间已经没有了灵虚,我就是找遍天地间每一个角落也找不到她啦!既然我们这一战不死不休,那我就免劳各位动手,连累你们成为害生之徒啦!”
说着,山鬼一步踏出,却是凌虚踏空而起,几步走出,分明是向着岸无涯走去。岸无涯慌忙化作一团极为耀目的太阳,同时喝道:“快快布阵!”
但其余三人却没有理他,而是纷纷显出了人身。夜无痕、芳无意和梦无尘并肩而立,她们都清晰的感应到了山鬼的心思,知道山鬼将要做什么。夜无痕微微一叹,叹息不尽,芳无意脸上有不忍之色,侧转了半个身子,而梦无尘则是睁大了一双眼睛盯着山鬼,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