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的声音不受任何法力的封锁,当然荒未央也没有想要阻止,因而他的每一句话都清晰地传入每个修行人的耳中。+◆乍听见这个消息,佛山的众僧兀自镇定,面不改色,只有嗔心和尚露出慌张。但是山脚之下的那群修行人却当即如开了锅的水一样,鼎沸起来,或将信将疑、或申求哭诉、或当场詈骂,情状不一。
荒未央见状,却不惊乱,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声中带狂,道:“那是当然!陆正才是这一场人妖之战胜负的关键!难道妖祖以为我荒未央会将这里区区几条人命放在眼里吗?”
这一句话说的极为冷酷,众修行人听来心中皆是一寒,陆正见荒未央不是说笑,亦是色变。蚩尤却不再提起这茬,转而道:“是啊,陆正才是关键,这一点本座知道,大夏龙图也知道,就连你荒未央,因为大夏龙图的缘故也知道了。但是偏偏他这个关键之人自己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是关键,真是好笑,哈!”
蚩尤自己笑了一声,但是荒未央却反而收敛住了笑声。蚩尤便问道:“你怎么不笑,难道觉得不好笑?”
荒未央一言不发,沉默如山,周身却有流风渐渐汇聚。
蚩尤似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冲着佛山之上一扫,道:“哦,是了,其他修行人你可以抛下,但是这个女孩子你却抛不下。抛下她就是等于杀了她,所以你笑不出来?那本座倒是好奇了,荒未央,你打算怎么办,是想要留下陪着她一起死吗?”
荒未央双眼精光一闪,身后飚风一卷。扬起了他的衣袍。荒未央盯住蚩尤,道:“错了,晚辈在想的是,还要不要听从大夏师兄的话,或者说更应该在此刻就跟前辈放手一搏!”
荒未央话音才落,登时穷奇、青龙、玄武以及其他的混沌三妖登时悚动。而所有的修行人也在瞬间紧张了起来,有控制不住的修行人已经飞出了法器。忽闻一声奇怪的惨叫,各方目光交汇所见,却是佛山之上飞出一条身影。陆正离得极近,看清楚正是那不是别人,正是嗔心和尚,只见他身罩袈裟,一脸仓皇向西边飞天而去,显得极为恐惧。
人妖之战开启。将是一片混乱之局,嗔心和尚唯恐周围的僧人们担心他站在妖物一边,抢先对他出手,又实在不敢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投靠蚩尤,尤其是在蚩尤现身之后,根本连正眼也没瞧过他。荒未央这一句话,在他听来无异于是宣战之声,再也无法抵御内心汹涌而来的恐惧之感。当即夺路逃奔了!
嗔心和尚飞出,在场的佛山众僧都巍然不动。谁也没有做什么动作。三十二相双手一合之际,老僧之相一收,再现明空之相,脸上流露一抹悲悯,眼皮低垂,似不忍睹见什么。口宣一声佛号,悠悠然直至嗔心和尚耳边。
嗔心和尚境界不低,本来飞天速度不会慢,但别忘了此时是个什么场合。妖也好,修行人也好。如此之多的高人在场,单单是神识、神念施出的自然威压,已经是十分恐怖了。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能够飞天已经是十分了得了,至于速度当然不会太快。当嗔心和尚在这么听见三十二相的佛号,他不过是才飞出佛山没多远。就在他回头之际,突然一道金光如贼一般从他后脑的光头之中钻了进去。只慢了一瞬,一道黑光随后破虚而至,无声无息地没入了嗔心和尚的身躯之中。金光入脑,嗔心和尚只是脸色一变,但黑光入身,嗔心和尚却是整个身形僵在了半空。一息之后,嗔心和尚的周身忽然黑光大盛,漆黑如墨,染透了他周身所在的虚空。唯有头部金光炽然,才阻止了金光没有将他整个身形吞没。
嗔心和尚此时已经恢复了神智,但在这两股力量挟制之下,已是全然无法动弹,就连挣扎也做不到,惊骇的众修行人只能隐约听见他喉间传来几声艰难的古怪声音。不过嗔心和尚并没有持续多久,片刻之后,金光率先炸开,将他的头颅整个炸灭,然后黑光也随之从肉身之中暴窜而出,嗔心和尚的肉身登时在虚空之中化作了一阵肉雨落下。不少飘散到了群聚的众妖物之间,有好奇的妖物登时张嘴接住,稍作咀嚼便吞咽了下去。
一代佛门高僧,修为如此高超,却在眨眼之间落得这般下场。众修行人不免心生同悲,仿佛已经看见了一会儿爆发大战之后的下场。有修行人甚至无法抑制,放声大哭了起来,却立即被周边突然暴怒的修行人一顿好揍,直至无声。
修行人登时微有乱象,齐无用大声呵斥,几乎出手方才制止。高空之中蚩尤淡然一笑,道:“佛门之子,原来也有这种杀生手段,是为了立威吗?倒是赶在本座前面了!”
三十二相微微笑,道:“小九,不要胡扯。如果我不出手,嗔心和尚就真的形神俱灭了。我先杀了他,他还有转世之机,否则一世修持,就真成镜花水月了!”
听见三十二相这么说,不少修行人才放下心来。刚才的情形,他们看得极为清楚,那道金光正是三十二相所出,炸灭嗔心和尚的头颅,抢在蚩尤的黑光之先杀了他。三十二相出手杀人,而且杀的还是佛门高僧,自然对他们造成冲击,但现在听得缘由,知道三十二相不是自己担心的一般立威杀人,当然松了口气。
经过嗔心和尚这一打乱,原本凝重的气氛倒是有些松动。荒未央又笑道:“前辈,当初的八大混沌之妖,如今已经到了三位。除去两个肯定不会再来的,应该还有三个混沌之妖正在赶来的路上吧!说不定,眨眼之间就到了。如此一来,您就有九大混沌之妖可用。一般人都一定以为您一定是在等待这个,但大夏师兄却说您是在等一个机缘。而且又说这个机缘是连你自己也不能够掌握的,所以他也猜测不透是怎么样的一种机缘。晚辈对大夏师兄这话一直都是将信将疑,现在趁机向您求证。果真是如此吗?”
蚩尤脸色微变,一时不语,荒未央见状,已知大夏龙图所说不差。果然,数息之后,蚩尤开口叹息一声道:“本座若不一见大夏龙图真身。纵灭了天、毁了地,不免也将有所遗憾啊!”
荒未央一听,嘟囔了一句:“大夏师兄倒是未必想要见您,否则这一次就不会让我来佛山,而是他自己跟我对调了。”然后忽现一脸谄媚道:“对了,大夏师兄也说他并不清楚前辈你在等的机缘是什么,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前辈能不能透露给晚辈我知道呢?说句实话,我老是被师兄敢在前头。如果前辈这次能提前让我知道,好歹就能让我赢他一回!”
荒未央说到此,一直没有说话的渊无咎突然道:“荒师弟,这样赢了大夏师兄,也能算是赢吗?”
荒未央一转身,冲着渊无咎道:“要不哪里还有机会!若不是蚩尤前辈的肉身还跟陆正有那么一点讨饭的交情,我可不好意思开这个口。渊师兄,你不会是看着我有了赢大夏师兄的机会。所以着急嫉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