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求死未必吧?若真是铁血汉子,多半会和越骑校尉伍孚一样宁死不屈,何必选饿死这条弯路呢?就是不知道他如此是为了天子,儿子还是所谓的面子了。
贾月站起身,走到案前掀开漆器盖子,瞧了眼品相极好的茜草道:“不吃还不好办,硬灌就是了。”
仆妇倒是不赞同,摇了摇头:“我听来人的意思,楣县大牢的牢头虽然愿意帮忙,但是也怕人多嘴杂,哪天让相国想起此人,又闹出事端来。”
听见如此担心,贾月倒好笑起来:“只要贵人钱给的到位,谁会没事给自己找事?就咱们相国那个脾气,真闹起来还管你是不是通风报信的?”
仆妇想了想,叹了口气道:“要说也是这个理,可咱们也不能扭着贵人的意思来不是?瞧她得宠的架势,只要肚里有货,内院那位就得母嫌子贱。”
将盖子扣上,贾月不由好笑道:“我倒觉得未必。不说我,就说吕小姐那样的人虽也在相国府供老夫人差遣,可外面人哪里敢拿我们和粗使丫头比?不说这贵人是不是出自王司徒家里,就是真有点身份还得宠爱,相国会放在外面不给个贵妾的名号?”
那司徒王允虽然是个影帝,可到底有骨子官宦世家子弟的意思,怎么肯让其女儿以身侍贼?只可怜那不知叫不叫貂蝉的姑娘,不但每天过的提心吊胆,还得给他人擦屁股。
仆妇放在席几上的手微微动了动指尖,眼睛转了转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来:“你这么说,我倒想起一件事来,姓袁的闹起来后,王司徒连着推举了好几个人,其中有个姓孙的执金吾因要平叛定了个南阳太守的官。后来不知为何相国因此发了好大的脾气,不但没让他去,还只封了个仆射……之后没多久就传出相国身边多了个大美人的消息来。”
不曾想里面还有这个缘故,贾月不由对貂蝉更多了几份惋惜感,缓声道:“这么看来,或许想救人的是王司徒,但碍于得罪了相国,便求了自己的女儿。不然他们男人的事,何时有求到咱们女眷前来的?”
仆妇嗤笑一声道:“我家那位成日吃酒赌钱,指着我多挣些赏赐的就够窝囊了,没成想那些世家大户也不过如此。”
贾月虽想笑,但人家自嘲她跟着笑就不好,便转移话题道:“说起吃酒,我还没请您呢。”
仆妇倒是直摇头,努力将话题转了回来:“你跟酒又跑不了,可我的钱眼看要跑啊。”
贾月回身坐回小秤上,瞅着她为难道:“守着老夫人和这内院你还怕日后少了赏赐?再说多少钱能买来你如今的体面?”
仆妇紧皱起眉头,似是还想垂死挣扎:“可是,这不帮,万一以后人家真翻身了,又该如何是好?何苦还有吕小姐的面子呢?”
贾月见她这样,不由长叹口气道:“反正这东西我不要,您的事您自己做主。只是为了报答您上次宽容我和哥哥见面,我送您一个故事罢。”
以为贾月又要岔开话题,仆妇伸手轻推了她一把笑道:“你知道的故事能有我多?”
贾月得意的笑了笑,扯住她的手道:“您久居并州和都城,未必就听过我们凉州的稀罕事呢?你先听我说个开头,再决定如何?”
仆妇哼了一声,不满的催道:“那就快讲,要是我知道的,你那坛子酒我就直接搬走。”
贾月点点头,清了清嗓子缓声道:“想当初我们凉州有一年冬天遭了灾,许多人家都是勉强度日,我母亲娘家也有许多来投靠的流民。其中有一个不佛不道的老头,在门前嚷嚷说自己是河伯临凡尘,不给百金便要下祸事于镇子。我从祖父那人素来不信鬼神,便说你有何凭何证?那老头也不胆怯,说自己既是河伯自然不用食人间烟火,只要给口水就行。从祖父一时见乡民惧怕,就答应此人若真能坚持二十日不吃东西,就好生招待,不但送其千金,还每年给他送个漂亮老婆——”
听到此仆妇不由追问道:“他可真能不食?”
贾月苦笑一声,继续讲道:“两个将士盯着他十几日,竟真不见他吃任何东西,每日还能好睡好醒。第十六日,从祖父忍不住换了将士的衣服,亲自去瞧瞧这高人。左瞧又看,却见他脖子上的长串佛珠,不知何时成了手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