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怛,你来得正好,我听人说你昨日和棋圣的弟子约赌东风楼,你还赢了!我们也有许久没下棋了,你来跟我下一局,让我看看能赢棋圣弟子是何等水准。”
他被拉到棋盘前,只好应下,二人棋力相当,他又是不肯输的性子,下得全神贯注,一时都忘了时间。直到落下最后一子,他才松了口气,故作从容地道:“太子棋力非凡,比那棋圣弟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太子摆摆手:“还是不及你啊,我先走一步,却还输给你半子。”
耳旁忽然有人威严地道:“既然你们在上课时间下棋,那我作为老师不得不考教你们一番。这黑白纵横之术自古以来便有讲究,你们二人就这盘棋来说说,其中蕴含了何等道理。”
他们齐齐一惊,这才发觉太傅就站在一旁,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其余几个伴读苦着脸站在太傅身后对他们挤眉弄眼。
他忙跟着太子起身行礼,太傅摆摆手:“若你们能说出一二,我便不罚你们,若说不出,臣便要将今日之事告诉圣上了。”
若圣上知晓,少不得要骂太子为学不专,他作为陪玩的伴读,自然也讨不了好。
太子焦急,却越急越想不出话对答。他也瞪着那棋盘苦苦思索,忽然福至心灵,装作不解地道:“小臣看不出什么大道理,不过殿下的黑子步步为营,棋风稳健,小臣的白子左冲右突,却也冲不破殿下的布防,只得另寻他路,才侥胜半子。”
太子眼睛一亮:“太傅看这角棋盘,黑子行局至此,肃杀之气尽显,如法度森严的牢狱,一丝不苟地将白子尽困其内,正所谓法莫如一而固,此乃法家之道。”
太傅含笑捻须,深深地看了他燕怛一眼。
太子继续道:“白子被困局中,左冲右突,作穷寇之举,转瞬却在另一处破去黑子数子,令黑子不得不分去精力回防,此处趁机脱身,正暗合‘瞒天过海’、‘围魏救赵’两法,却是兵家之局。”
太傅笑道:“此言大善。”
这便算他们过关了。
下学后,太子拉住他的手,笑道:“燕怛,今日多亏有你提醒,不然那老头儿肯定又要去父皇面前告我的状。你这般机敏,日后定能成为股肱之臣。”
……
可是几年后,已经有几分青年模样的他们漠然相对,他冷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殿下已经定下此法可用,又为何还要召臣商议。”
太子身子晃了晃,随即撑住桌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却没注意到这些,只是被满心不解和愤怒所驱使,甩袖而去。
……
“咳,咳咳咳!!”
窗下素衣散发的男子突然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声盖过一声,好似要将这些年压下去的痨气尽数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