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哥哥!”宝娴抱着自己的包裹,一见到他出门,便迎了上去。
“宝娴妹妹,你怎么来了?”魏夜山见四下没有其他人,便也亲昵地称呼她,“为何还收拾了行李?”
宝娴见他关心问询,张嘴欲言,眼眶先红:“魏哥哥,内务府王总管突然说要把我调到柳答应宫里去伺候。”
“柳答应?”魏夜山皱眉,思索一番,“好像是有这么一位,听说她长了一副倾城的容貌,若是能分到她身边做事,那前途无可限量。”
“可是,我不想去别的地方,我只想留在钟婕妤身边。”
魏夜山摸摸她的脑袋:“其实把你调离寒梦轩是钟婕妤的意思,她说这里是非太多,若有一天她东山再起,到时,她就把你要回来。”
宝娴接受了这个安排。临行时,魏夜山又摸出一个荷包塞到她怀中。
那荷包分量很重,宝娴打开看了一眼,急忙退了回去:“魏哥哥这是做什么?”
“听说你家里来信,你娘病了,正是要用钱的时候。”魏夜山说,“你就不要推辞,把这些寄出宫,让你娘好好请个大夫。”
宝娴收下了,只是她心中带着很强的内疚:“魏哥哥,这么多钱,是你一年的俸禄吧,你都给了我,那你自己怎么办?”
“放心,你魏哥哥在宫里头待了这么长日子,积蓄总是有的,这点银子不算什么。”
宝娴揣着银子离开,在她的印象中,魏夜山总是出手阔绰,从没见过他缺钱的时候,可太监的俸禄也不高,魏夜山真的不是在安慰自己吗?但宝娴转头一想,魏哥哥是有本事的人,或许平日里其他太监宫女托他办事,长此以往也能积累一笔。
但花着别人的俸禄终究不是办法,宝娴暗想着日后要赶快把这笔钱积攒起来还给魏哥哥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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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门窗一关,时间似乎就停止了流动。
魏夜山并未开门,只是从门窗的缝隙中窥伺着床上的人,钟寒梦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的起伏也没有,她静静地躺着,仿佛是已经死了很久腐烂之后跟床长在一起了,他对于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不甚满意。
他要钟寒梦痛哭流涕地忏悔,他要看到她为了一点点米粮而以头抢地彻底沦为畜生一般的东西,他要把她痛苦狰狞的神情都收进心底,如此才算痛快,就这样死了的话,人生也没有遗憾了。
魏夜山盯着自己袖口冒出来的线头,恍然间陷入沉思,他人生的前半截就像华美的袍子,自从遇上钟寒梦那个女人,他就成为了一根线头,一根无足轻重的线头。
轻轻抬手,把线头抚平。魏夜山知道为了达到目的,暂时的屈辱是可以被忍受的。
走出寒梦轩,来到一处御花园旁隐秘的角落。
此时正当午时,日头暴晒,贵人们都在各自屋里头歇着,哪怕是宫女、太监要办事,都只会从远处有阴凉的长廊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