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有活动空间,就从床栏的缝隙里用手指勾我哥的。我看着他的短发——都有些长了,刘海盖过了眼睛。

    我哥瘦了,有点憔悴。

    我问他,哥,你还好吗?

    应期盯着我叹气,然后扯着嘴角苦笑。他笑得很勉强,也悲伤得很勉强。但我看出来了,他在安抚我。

    他摸我的头发,然后说,小会不在,哥干什么都没力气。

    喂,谁他妈听见了?我哥说他想我呢!怎么没有人把这段录下来?我能听这个一周导五次。

    我什么都没问,但我哥什么都说了。他永远知道我想知道什么——晚会我错过了,违约金有很大一笔。我疯了一个月多呢,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

    不过他话头一转,说,这种娱乐圈的晚会真的很无聊。

    于是我就乐,我知道这笔违约金我不用付了,我说,哥,我还没试过短头发呢,这下咱俩还得一样。

    我问他,“哥,回家过年吗?”

    “你还是我?”应期反问。

    我沉默良久,用被泪洗过的眼睛和他对视。他帮我擦了擦眼角的水渍。太温柔了,就像是我快死了一样。

    我问他,不能都回吗,妈妈肯定想我呢。

    窗帘透进来一缕光,刚巧打在他下颌。我看见光里漂浮的金色尘屑,还有他的嘴唇,一张一合。

    “小会,最后一次了,之后再犯病我会把你锁在地下室。”

    我问他,在地下室能给我留盏灯吗?

    然后又问,那这样的话,是不是就不用做电疗了。

    他沉默,最后用一声叹息结束了这场对话。

    我这次感受到了,他在悲伤。这真奇怪。

    我对着他哭的时候他不悲伤,我问他好不好的时候他不悲伤,我被捆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时候他也不悲伤,偏偏在这种奇怪的时候对我同情了起来。

    我猜想,我哥应该也是个装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