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未没言语,瞧向楼下的戏台。
她回忆方才他们的对视,心里别别扭扭的,将手腕上的红玉镯撸到腕骨旁,慢慢转着。
谢骛清走到何未的身边,低头瞧着她,轻声道:“在和我生气?”
他声放低是为显得亲密,但在包厢这种空间有限的地方,足以使每个人听得见。
何未对上他的眼,想,自己也不知在气什么……
立在门口的邓元初靠着门边缘,摘下眼镜,笑着道:“副会长就不必忙活了。他们稍后还有应酬,没想听到压轴戏。”
副会长正摸不清包厢里奇奇怪怪的氛围,被邓元初一说,懂了,不该管。
“你要站,我陪着也无妨。只是站在这里,挡了后边的客人不礼貌。”谢骛清轻声又道。
她没做声,在林稚映的目光里,越过谢骛清身边朝外走。
谢骛清在她穿过包厢门时,一伸手,亲自为何未掀了珠帘。何未往楼下走,均姜抱着披风要追,被谢骛清拦住。他接了披风,披到何未肩上。
何未想,你真是沉得住气,都不解释解释。
他们下楼时,从奉天来的那位将军公子迎出来:“骛清兄这就走了?”说话间,他终于有机会瞧清楚何未,饶有兴致地对她点头。
何未礼貌笑笑。
“昨夜在北京饭店,让骛清兄受惊了,”那人轻声道,“有人让我带话,这次原本不是冲着少将军来的。下回再有这种事,少将军只管放手,不去理会就好。”
“人是同我一起进饭店大门的,在我身边动手,置我于何地?”谢骛清看他,“你也替我带句话,在这乱世,今日的余地就是日后的生途。毕竟,谁都不可能一辈子不往南去。”
那位公子静了下,随即笑着道:“一定带到。”
谢骛清为何未戴上了披风的帽子,无意再说。
对方为缓和气氛,看向何未,想攀谈两句淡化谢骛清的不快。
“鄙姓郑,”郑家公子对何未一笑,道,“方才不识何家航运小主人,是郑某眼拙了,还请二小姐不要放心上。改日我设宴赔罪,还请二小姐赏光。”
“远客来京,当由我设宴,”何未笑道,“只是宴客讲究黄道吉日,待我寻到一个好日子,递帖子去——”
“六国饭店。”郑家公子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