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将令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阴荃已再无半分怀疑之色,连忙一摆手,“传本侯将令:在县库之中浇上火油,随时准备撤离……”
酂侯本是萧何之后,在前朝惠帝年间自原封地迁至南阳酂县,封地称酂国,既是酂侯让心腹萧成顺道带来的命令,那么,那萧成此时应是赶回酂国协助萧家族人南渡的。
张温病重的消息定然是真的了!
其实,不止张温病倒了,当夜侥幸从宛城逃回育阳的千余将官和军士大多都病倒了,也正因为如此,李汗青展开追击后,张温残部才会一触即溃,以致于徐璆所部独木难支、连战连败,数日之间便从冠军、安众一线一路败退到了这汉水边上。
邓县城南汉水码头上,张温正被两个魁梧的军士用步辇往一艘高大的楼船上抬,一众残存的心腹与亲卫紧紧相随,尽皆面有悲戚之色。
码头上,皇甫嵩驻马而立,目送着一行人渐渐远去,也是一脸的悲戚之色。
他虽出身将门,但仕途险恶,这些年来没少蒙张温的照拂和点拨,于他来说,张温便是亦师亦友的存在,眼见张温落得个如此地步,他又怎能不悲从中来呢?
眼见张温一行已经上了楼船,一旁的袁绍强自一振精神,冲皇甫嵩作了个揖,“袁绍先行一步,大人多多保重!”
此刻,他那白净俊朗的脸庞上也萦绕着黯然之色。
蛰伏六年,他本以为此次南阳之行能一鸣惊人,不成想却落到个黯然收场,连苦心笼络的颜良、文丑也折在了宛城。
当时那种情况,他自己都险些没跑掉,哪里还有时间去管身上带伤的颜良文丑?
希望他们没有丧命在乱军之中吧!
袁绍一声暗叹,又冲皇甫嵩一礼,带着几个残存的家兵朝楼船去了。
随后是董卓、王允、刘宠……不多时,岸上便只剩下了皇甫嵩等寥寥数员将官和一队卫士。
皇甫嵩强自一振精神,调转马头便往城中去,“各部立刻加固城防,务必坚守至入夜……”
溃败至此,算上凉州军残部,可战之士也不足三千,在他看来,以李汗青所部的攻势,这三千人马能坚守到入夜已是万幸了。
但他刚刚入得南门,便有一骑匆匆而来,正是当夜护着他从宛城逃回的鞠杰,此时的鞠杰神情振奋,“大人,斥候刚刚来报:李汗青所部依旧驻扎在朝阳城,并未南下!”
皇甫嵩不禁一怔,皱起了眉头,“可曾查探仔细了?让他们再探!”
李汗青那厮一路穷追猛打,怎地都快到汉水边上了却突然停下来了?
“大人,”
跟在他身后的牛辅却是神色一动,“李汗青所部刚历宛城大战,又一路急攻,想来也是强弩之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