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抱歉,雪莉。”伊丽莎白并没有完全喝醉,相反地她甚至只是稍微有点身体上的不受控制,头脑还非常清醒。
“你还好吗?”她站稳了耐心地问。
雪莉是个娇小纤细到有点柔弱的姑娘,刚刚她的脊背撞在墙上的声音让伊丽莎白有点担心。
“我很好,夫人,请不要担心。”傅施俪连忙答道,“您还好吗?我们马上就要到起居室门口了,如果您有哪里不舒服,请务必让我察看。”
她一面扶她继续向前走,一面想着她的夫人看起来需要一杯蜂蜜水。
伊丽莎白坚持要傅施俪把起居室的玻璃窗全部打开,她自己则裹着厚实的羊毛披肩坐在壁炉前的波斯地毯上。
编织细密的地毯和壁炉里噼啪燃烧的松木阻隔了寒冷,傅施俪顺着她的目光向窗外望去,看到细密的白线在夜色中直直坠向地面。她不由自主地走到窗边去看——
这是一场于平安夜静谧降临的初雪。
“伦敦其实很少会下这么大的雪。”伊丽莎白望着壁炉边的小圣诞树,上面装饰着金球、蝴蝶结、小巧的槲寄生花环和欧洲冬青鲜红的小果实,“但有关你的两次平安夜都在下雪。”
她也并没有想要傅施俪的回答,而是拍了拍身边的一小块地方:“别走来走去了,雪莉。坐过来,让你可怜的夫人倚靠一会儿。”
虽然不明白富有美貌、财富和权力的夫人有哪里可怜,但傅施俪还是遵从了她的意愿。
她安静地跪坐在伊丽莎白身边,目光落在不远处枝条舒展的圣诞树上;壁炉里映出跃动的橙红的火光,她的面容平和地掩在其中,半明半暗。
连日来的工作和晚餐上的酒精放大了伊丽莎白的疲惫,她放松身体歪在傅施俪身上,带着酒后潮红色泽的脸颊在她肩上挤出一点不够得体的软肉。她没有像上一次醉酒那样胡闹,而是安静地靠在傅施俪肩头,闭上她美丽的蔚蓝色眼睛。
虚假的欢欣消散后,她好像忽然卸下了强势的假面,疲惫不堪。
“听朱莉安娜说你也许了愿,难道你也相信它会灵验吗?”午夜的起居室里安静得只能听到炉火的噼啪声和石英钟的滴答声,这时候,伊丽莎白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晰。
傅施俪愣了一下,很快想起这个名字属于谁:“事实上,我并不是非常相信这个习俗,也不是基督徒……不过如果不那样做的话,我恐怕斑太太会感到非常伤心。”
“确实,朱莉安娜是个非常虔诚和遵循传统的人。”伊丽莎白没有在信仰上过多纠结,她紧了紧羊毛披肩,轻哼一声,“介意我知道你的愿望吗?当然,只是随便问问,不说也没有任何关系。”
“当然不,夫人。不过这真的没什么好听的……如果愿望真的可以应验的话,希望我的弟弟能在遥远的故乡稍微活久一些。”傅施俪出神地望着圣诞树缀着金球的枝条,低声说道。
那大约是她唯一还愿意挂怀的亲人了。
“我以为你会恨他。”伊丽莎白隐约记得她是因为弟弟需要钱治病才被迫离开家。
“如果您指的是我母亲的话,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