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奇处,也不知描画所用是何等散金之物,壁上整幅画银光荧荧,浑似仙卷生灵。

    一时云容看得怔住,霍仪引着他的手一寸一寸抚去,说:“孤少时丹青尤多,但已多年未作。”他多年没有提笔之心,画这一幅却耗费了那整整一个日夜,好在神韵犹在。

    原来这是霍仪所作,云容心下了然,细看画作确实了得,若他不是为人禽兽了些,确该是如传闻一样多才冷峻又该高华风流的。

    他又瞧见霍仪唇角噙着笑意,想来他在自己面前自得,应是想听自己赞他一二。

    但云容没说什么,霍仪扔执着他的手,说:“神女无心,画中便少了几分烟火,不知可眷人世,能否听到今夜所祈之愿。”

    “祈愿?”今日是什么特别的日子,还是这是什么特殊的地方,能行祈愿之礼?

    “襄人崇月,这里是王宫最高的楼,离月最近,是给云儿的星月楼。”霍仪缓缓说,“在这里亦能全襄国之礼,此处与它无异,云儿便可放下那边。”

    襄王宫筑高楼拜月,大祀祈福都在那一高楼中,向来是整个王族最为庄严肃穆之地,云容也只曾去过两次,未曾想如今荒唐这般霍仪,竟为他仿建了圣地星月楼。

    云容还是觉得荒诞,霍仪如何能懂襄人的虔诚?那是不可侵犯的信仰,不是他可以随随便便用来讨人欢心的,云容甚至有些气愤。

    霍仪不懂云容,他这样的人向来目空一切,当然不会懂那些,他还在说:“孤不懂得如何喜爱一人,但是孤想要云儿安心留下,即便是身在夏王宫,但也要知道,在这里你要想什么都可以,这里你什么都能拥有,孤什么都听你的。”

    云容看着壁上的望舒驾月图,耳边是霍仪的柔声细语:“孤给云儿赔罪,上次是孤的不是,云儿不要再同孤置气了,也不要怕孤。”

    “你看,孤杀了那么多人,但温柔永远只给你一个,书中说人有两面,孤的一面对着天下人所有人,另一面是只给你一个人的,因为这一面是因你才有的。”

    霍仪从来不会吝惜向云容说这些,他甚至很温情脉脉,云容听得浑身发寒,他还想逃开,霍仪却把他拥入怀中,贴着心口,于是好像这些话也都是从他心里说出来。

    “你在孤这里就是天子神明,是孤的圣人,值得孤等,值得孤请见,值得孤虔心请一愿。”

    但云容却心想,可是我只有一面,永远的这一面。霍仪却不知道的,他牵着云容往外走。

    长廊凌空阑干雕花,脚下和眼前都是漆黑的夜,这浓夜如深水沉且暗,广阔高远得好像王宫根本不是个牢笼。

    走到阑干旁,低头往下看,似深渊万丈,竟让人忍不住有种想往下跳的冲动。

    一阵微凉的夜风把人吹清醒了,看清下面每一层楼都有明亮的灯光耀出,越加显得楼高可断,云容瑟了一下,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正好又撞到霍仪温暖的怀中。

    他从后面抱着云容,仰头看着天上破云而出的皎皎明月:“这里离月神很近了。”

    “冷么?”收回视线,他问怀中的人。

    确实高处不胜寒,但他也不等云容回答,已经脱了外袍披到了云容身上,可他穿的是龙袍,披在云容肩头却是不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