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是心神受扰,姜屿意识恍惚,含糊得已然不知所云。
景十三自不会与他计较。
两人贴得极近,冷香直沁鼻腔,湿潮的气息不断洒在她颈间,似轻羽来回勾动。景十三有些不自在,她双手抚着姜屿后背,垂掩的眸色几经明灭,而后动了动唇,却什么也没有说,暗自叹息一声,轻轻推开了姜屿。
她觉出他的不对劲,平静与他对望。
姜屿的姿容本就好看,而今他面色苍白,眼眶发红,两抹未干的泪痕自脸颊划落,整个人好似雨水叩打的海棠,愈添惹人怜惜的破碎。
“恕我失礼了。”景十三抬手一探他的额间,果不其然,他身子有些发烫。
山中冷暖交叠,夜里寒凉尤甚。姜屿这两日又睡梦受魇,精力不济,几番侵蚀下,他染上风寒也不足为奇。
“姜公子你着凉了。”景十三不能放任他不管,当机立断,她支手撑着姜屿,迈步走进屋舍。
把姜屿送回床上,好生替他掖好被子,姜屿一双红眸如洗,始终只是顺从地看着景十三,没有任何反抗。
待景十三转身要走,袖腕却不期然被人扯住。
姜屿难掩无措,半颤着羽睫,语气更加低微:“若觉我吵闹,我便不说了,能否请女君留下......别走?”
平日神思清醒时,姜屿性子收敛,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只是而今悲切如溃堤,姜屿知晓了过往内里,如山倾海竭,信念颠覆,对景十三越发没有底气。
她若是走,便是真的走了。
“放心吧,我很快回来。”景十三回顾一眼,神色镇定,到底多说了一句:“宋宋是医女,我总得唤她过来,替你瞧一瞧。”
徐宋宋背着药篓,火急火燎自旁侧赶来。
一进屋门,她被盈室的冷香袭扰,下意识轻嗅了几下,旋即走近一些,手指搭在他的腕间。
看到床榻上姜屿的病弱模样,徐宋宋想及那日长道陌上对他的违心恶言,也不知是否有伤扰,才害得他靡颓如此,当下不免心虚愧疚。
“姜公子的病如何?”见徐宋宋少话,景十三主动发问。
徐宋宋一愣,收起诊脉的手,长应了声:“悲忧过重,这才受病气袭体,没甚么大碍。”她瓮声又道,“待会我煎副药,这两日忌郁忌寒,在屋内好生将养便行。”
景十三这才放心:“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