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凌斯安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句知道了,就让闻雀先下去了。
闻雀出去之前,看了看凌斯安,却见他好像一点都不惊讶,仿佛这只是意见稀松平常的事情,可是那是唐沁年,那个天真如孩童的唐三小姐,柔弱无害的唐三小姐。
闻雀还记得刚才得到情景,看守马师爷的人急匆匆的来报,说唐沁年拖着一条受了伤的腿一瘸一拐的去了,他害怕唐沁年出什么事,连忙一路跑,可到了那处小房子,只见马师爷血肉模糊的尸体,和唐沁年拿着刀笑的天真的样子,甚至,她做这一切的时候,连门都没有关。
门外另一个侍卫面色发白,听到了脚步声,唐沁年转过身来,她的身上脸上都沾满了血,手上的那把刀,也在往下滴着血,但是她在笑,笑的天真且无辜,像是那从画上走出来的美艳厉鬼。
闻雀不受控制的退后了两步,他也是跟着凌斯安上过战场的,也见过残肢断臂,见过尸横遍野,可如今唐沁年的所作所为让他头皮发麻,脊椎骨生出一股子寒意,一个小姑娘,是如何面带微笑将人剁的血肉模糊的?
唐沁年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丢下刀之后,一瘸一拐的往回走,路过闻雀的时候,还笑着跟他说了句,“你不要怕,他是坏人,他死了就再也害不了人了。”
那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手都在不自觉的颤抖。
闻雀看着凌斯安没有一丝诧异,知道此刻不该多问,压下疑惑转身出去了。
凌斯安看闻雀出去之前还顺手关上了门,才眨了眨眼摇了摇头松了口气,他很难想象那个画面,但奇怪的是心里又觉得不那么诧异。
唐沁年是那个挨了凌斯卿一巴掌就要狠狠咬回去的人,他只是没想到,唐沁年会下得去手杀人。
“年年。”凌斯安敲了敲里屋的门,然后听见唐沁年清脆的应了他一声,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之前江洛淮送了些干净衣物来,唐沁年睡前便换了一件,如今这衣服上满是血污,唐沁年腿疼不好站着,便把水盆放在地上,自己就坐在水盆边上洗脸。
“我听说你出去了?”凌斯安上前蹲了下来,接过了唐沁年手里的脸帕,洗了洗,语气倒不是质问,像是闲聊,“腿还疼么?”
“有一点点。”唐沁年歪着头,天真无邪,她抬起脸,闭上眼睛,意思是让凌斯安帮她来洗脸,乖巧的像个猫咪。
“听说,你把马师爷,”凌斯安停顿了下,然后伸出手拿起脸帕细细的擦拭唐沁年脸上的血污,下半句话便没再说了,他在等唐沁年说给他听。
“他不该死么?”唐沁年睁开眼,疑惑不解,“爹爹说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凌斯安收停顿了下,然后轻轻说了句,“闭眼,怎么眉毛上都溅到了。”
“安哥哥快些,我想躺下了,我腿疼。”唐沁年嘟着嘴撒着娇,好像刚才她不过只是去散了个步般,杀了个人这件事,在她心上像是轻飘飘的一朵云,过去了就过去了。
“这不是你自找的,谁让你去的。”凌斯安手下微微用力,惹的唐沁年皱了皱眉,“年年,你刚才杀了个人。”
“他是个坏人!”唐沁年皱着眉强调,“我都听见了,他说我们这些人该死,他是个坏人。”
凌斯安不再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唐沁年错了么?不,她没错,马师爷确实是罪该万死,但让他受到冲击的是,动手的是唐沁年,杀人和唐沁年,好像原本就该是两条不相干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