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采祁十分嫌恶梨园巷,不仅因那里鱼龙混杂,还因十年前那桩旧事。
十年前,她带着叶采言去梨园巷听戏,遇上骚乱,数十黑衣人蒙着面,手拿钢刀闯入,刀刃上血迹未干,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蜿蜒成蛇的形状。
那是她第一次离死亡那么近,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以及绷紧心弦的恐惧感,让她偶尔午夜梦回,仍会惊出一头冷汗。
初时两年,叶采祁时常梦到,那夜将叶采言弄丢后,她没有自己找回来,而是被人贩子拐走,卖到穷乡僻壤给人做奴。她被鞭打被欺负,无助地窝在黑漆漆的角落里,哭着喊着让她快点儿去救她。
在那之后,叶采祁就严令定国公府上下,尤其是叶采言,不许再踏足梨园巷。
叶采言每次也只敢偷偷去偷偷回,偏这次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被叶采祁知晓。
跟着婉碧回府后,她被劈头盖脸的一顿责骂,末了还是被罚抄百遍的《女德》。
深夜,叶采言一手托腮,一手转着笔杆,看着眼前的墨水宣纸哀叹。
“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她瞥着书册子上的字念叨,“不通不通,不管不管,我若如此,还能是我?”
婉碧守在一旁,困得连连呵欠:“姑娘,莫磨蹭了,快些抄罢……”
“……”
也不知楚凌他们案子查的如何了。
她被长姐叫回,困在府里出不去,楚凌那厮不知得有多欢喜,谢子洵和胥澎那两个,一看以楚凌马首是瞻,也是指望不上。
兜兜转转,任凭她如何努力,这桩案子还是无法参与,真是让人心焦!
京都春旱,大风阵阵,更鼓敲过三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声音,隐隐传进平宁王府,入了正坐在亭中把酒言欢的两人耳中。
胥澎喝的有些醉了,身子摇摇晃晃站不直:“你回来可真好啊,又有人同我一起喝酒了。”
楚凌无情地戳穿他:“是胥大人告老还乡,无人看着你真好罢。”
“数年不见,你这人的脾气怎地还这般……不讨喜。”
楚凌也喝了不少,但目光却越喝越清湛,他看着手中佳酿,若有所思:“你怎知本王不讨喜。”
这话听来,寓意颇丰!
胥澎凑近,一脸狐疑像:“回京三月,你就勾搭上哪家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