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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走到屋内自己的床边,一拍床头的一块小突起,整块床板立马翻了起来,露出了一个黑黑的洞口。
天狼微微一笑:“看来是尊师当年早有布置,这回在双屿岛上的汪直也是有类似的逃生通道。屈姑娘,那我就去了,如果半天内我还没回来的话,你就要想一个办法,带大家在一个月内突围而出,坐守这里是死路一条,切记。”
屈彩凤一下子捂上了天狼的嘴:“不,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的,不管多久,我都会在这里等你。”
天狼被屈彩凤的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措手不及,这只玉掌的掌心已经沁出了汗水,掌心的温度反映出主人内心的焦灼,而素手上的清香直钻他的鼻子,他轻轻地拿下了屈彩凤的玉手,微微一笑,拉上了蒙面的黑布:“我会回来的。”
夜色茫茫,巫山内外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即使在已经三更的夜里,天地间仍然是一片白花花的景象。黄龙水洞外的密林里,一片连绵四五里的营地,上千顶帐蓬错落有致,而一顶顶的帐蓬里都亮着火光,显然是这严寒的天气里,即使是武功高强的武当弟子们,也需要生火取暖,以御严寒。
一处小高岗上,徐林宗一身蓝衣,紫金道冠,深蓝色道袍,那把武当至宝青冥剑正插在他的背后,玉带束腰,漫天的风雪吹在他那冠玉一般的英俊脸庞上,而那双朗星一般的眸子里,分明透出了一丝淡淡的忧伤。
沐兰湘仍然是一副道姑的打扮,站在徐林宗的身边。天蓝色的道袍,七星剑背在后背,高高的云髻下。清秀的脸庞上,大大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远处的的火光。她叹了口气,厚厚的小嘴唇一分一合,银铃般的声音从编贝般的玉齿之间发了出来,即使在这漫天风雪的嘶吼声中,仍然清晰地钻进了徐林宗的耳朵里:“徐师兄,屈姑娘没有这么傻吧,在这种天气里贸然突击,究竟是为了什么?”
徐林宗摇了摇头:“我也不明白她的用意。后山那里本就不好走,不适合大部队行动,而且这么大的风雪,她寨子里的人也不可能全部冲出去,一开始我还以为会是去接应什么新上山的人,可是现在的战报传来,却是她的单独行动,我也弄不清楚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寨中无粮,她才要拼死一搏。”
沐兰湘轻轻地叹了口气:“徐师兄。我答应过那个锦衣卫天狼,不会去主动攻击巫山派的,这次虽然我们是以正击邪。为这些年来死难的师叔伯和师兄弟们报仇,可是,可是我总觉得这样背离了承诺,又要跟严世藩那个恶贼合作,总不是什么好事。”
徐林宗微微一笑:“师妹,不要太意气用事了,那个天狼在多大程度上能代表锦衣卫,都不好说,上次他虽然在南京城外救了你。可是也难说是不是跟严世藩在联手演戏给我们看。锦衣卫的陆炳,心思一直不可捉摸。上次让那个天狼说要跟巫山派休战,这回却又让那个凤舞跟着严世藩过来。说是要消灭巫山派,师妹,你能猜到陆炳的心思吗?”
沐兰湘紧紧地咬着嘴唇,眼中现出一丝恨意:“我猜不到,也不想猜,就是这个恶贼,害得大师兄离我而去,我们武当这么多年就是给锦衣卫害惨了,徐师兄,我现在真的是宁可和魔教合作,也不愿意跟锦衣卫有任何的瓜葛。”
徐林宗笑着摇了摇头:“小师妹,可是我看你对那个天狼倒是颇有好感,并不象陆炳这样一提起来就是咬牙切齿呀。”
沐兰湘的脸上飞过一朵红晕:“徐师兄,你又取笑我,我哪可能对锦衣卫有什么好感。只是,只是这个人给我的感觉挺特别,甚至,甚至有点象大师兄。”
徐林宗的脸色一变,急道:“你说的可是事实?天狼,天狼?!当年大师兄在那落月峡之战后打死老魔向天行,救你回武当,用的可是天狼刀法?”
沐兰湘的神色变得落寞,叹了口气:“徐师兄,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天狼刀法我见屈彩凤使过,是刀法,而大师兄那年是空手打死向天行的,怎么也不可能是刀,再说了,如果他真的是大师兄,又怎么可能不与我相认?他的身形相貌和大师兄完全不一样,就连,就连身上的味道也不一样。”
徐林宗也跟着叹了口气:“要是他这时候在武当该多好,我宁可把这掌门之位让给大师兄,也省得你我这样一直下去。”
沐兰湘的眼中泪光闪闪:“都是我,都是我不好,当年在那小树林中惹了他生气,他是,他是真的不要我了。”
徐林宗伸出了手,轻轻地搭在沐兰湘的肩头,沐兰湘想到以前和李沧行的种种恩爱与误会,一时情难自已,忍不住放声大哭,直接钻进了徐林宗的胸膛,徐林宗也是想到了就在这里与屈彩凤美好的往事,黯然神伤,不自觉地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师妹,两个身影就在这漫天的飞雪中紧紧地搂在了一起。
一声不大的响声突然从十余丈外的雪堆里传出,以徐沐二人的绝顶武功,瞬间就作出了反应,两人的身形刹那间分开,神剑脱鞘而出,从空中飞到了二人的手中,摆开了两仪剑法的起手式,而徐林宗则沉声喝道:“哪路的朋友,何不现身一见?”
一个白色的身影渐渐地从雪地里站了起来,只不过他脸上蒙的却是黑布,浓浓的眉毛上已经沾满了雪花,而一双虎目之中,却尽是难以言说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