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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说完,站起身,捡起了刚才暴衫后落在林中的斩龙刀与莫邪剑,身形一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片小树林。
屈彩凤呆呆地坐在原地,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睛里不断地涌出,很快凝成了点点冰晶,洒在身下的雪中,她喃喃地说道:“屈彩凤,你好傻。”
天狼就这样赤身露体地跑回了山寨里,好在夜色已深,大家都已经休息了,他拐到了制衣的铺子里,摸了一件衣服套在身上,又弄了双靴子,这才敢大摇大摆地走出来,经过这一夜的折腾,尽管他的内力已经恢复,但仍然感觉到刺骨的严寒,露在外面的皮肤也给冻得通红,甚至有些鼻孔堵塞的感觉,象是伤风感冒的前兆,这也是习武多年来很久没再经历过的事情。
天狼知道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找个安静的地方打坐运功,虽然今天屈彩凤不惜隈身取暖,把自己从经脉尽断的危机中拉了回来,可是寒气已经入体,不及时逼出的话,只怕会落下内伤的病根,他离开了这衣帽铺子,转到了寨中的地窖,几次出入巫山派总舵,他对这里的各种机关布置和建筑分布早已经烂熟于心,为了迎接这一批批上山助守的各地分舵成员,屈彩凤也早已下令打开了几个封存的酒窖,尤其是在这冬天的雪夜,供宿在雪地里的群豪们饮酒驱寒。
天狼钻进了一个酒窖,风雪太大,守在外面的两个女兵早已经昏昏欲睡,围着外面的火炉在取暖,只觉得眼前一花,似乎就是一个黑影进了酒窖。再定晴一看,什么也没有留下,只有那两扇木门被风吹得“哐当”“哐当”地直响。两人相视一笑,又继续一边拢着手。抱着钢叉,在火盆前来回地跺脚活动着。
天狼钻进了这个酒窖,上下三层的空间里,到处都堆满了酒坛,这里都是没有兑水的烧刀子烈酒,谈不上多好喝,但足够烈,点火即着。是绿林豪客们的最爱,他找了一个阴暗的角度坐了过去,打开一坛酒的坛口封泥,一股扑鼻的酒香一下子冒了出来,让他情不自禁地喝了声:“好酒!”
屈彩凤的声音幽幽地从酒窖的入口处响起:“沧行,你要喝酒,为何不叫我?”
天狼知道从衣帽铺那里,屈彩凤就一直跟着自己,他叹了口气:“彩凤,你不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下。你我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吗?”
屈彩凤裹了一层白色的棉袍,一如她那如霜雪般的白发一样,纯洁无瑕。她那绝美的容颜渐渐地从门口移了过来,表情已经变得很平静,眼睛里有点红,显然是哭过了,但现在却不再有哀怨,她的左手拿了一件棉布做的黑色披风,远远地扔了过来:“你那几件衣服还不能御寒,裹件棉袍吧。”
天狼也不客气,把身子裹在了棉袍里。嘴里说了声:“谢谢。”
屈彩凤走到天狼的面前,也是盘膝席地而坐。她的右手拿着一个巨大的酒坛,封泥也已经被打碎。平静地说道:“沧行,今天晚上我想喝酒,能陪我吗?”
天狼的脸上闪过一丝歉意:“彩凤,对不起,我真的。。”
屈彩凤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不用多说了,你的心意我清楚,我不怪你,只怪你我没有少时相遇,青梅竹马,你说得对,人生不能留遗憾,现在大敌当前,我不顾寨中兄弟的死活,却纠缠于儿女私情,这样才会给以后的自己留遗憾,今天晚上我只想痛痛快快地醉一场,到了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就要做回那个绿林盟主玉罗刹,再不会给儿女私情所拖累。”
天狼点了点头,屈彩凤毕竟是女中豪杰,巾帼男儿的性格,拿得起,放得下,看来自己是有些多虑了,若是自己一味推脱,只怕是小瞧了这姑娘,他拿起了面前的酒坛,正色道:“彩凤,既然如此,那我没什么可说的,今天你我一醉方休。”
屈彩凤微微一笑,也提起面前的酒坛子,和天狼重重地一碰,二人都单手举起这数十斤重的大坛,对着嘴就倒了下去,浓烈的烧刀子味道一下子弥漫了整个地窖。
二人也不说话,你一口我一口地就这样灌酒,天狼开始时还有些拘束,但屈彩凤的酒量实在惊人,两坛子酒下来连脸色都不变一点,让一向自认酒量过人的天狼也暗自惊奇不已,再无顾忌,也不多想些什么,你一坛我一坛地痛快畅饮。
喝了三四坛酒后,屈彩凤突然幽幽地叹了口气:“沧行,你说皇帝是真的不准备给我们任何活路了吗?就算能躲过这一劫,是不是我们也不可能再重振巫山派的声势了?”
天狼放下手中的酒坛子,点了点头:“现在看来差不多是这样,皇帝不允许有成规模的反抗力量存在,如果不能收服,那就一定要消灭,甚至象我这次在东南平定的倭寇汪直,只因为自己称过一个徽王,皇帝也是不准备放过他,在招安后还是要对他痛下杀手。”
屈彩凤轻轻地“哦”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鄙夷不屑的表情:“我看这狗皇帝才是天下最该除去的,他任用奸党,弄得民不聊生,还不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早知如此,我就应该取出太祖锦囊,放手一搏。”
天狼叹了口气:“彩凤,这话虽然说得解气,可并没有实际作用,其实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就算穷人造反成功了,就一定能建立起一个友爱良善的天国王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