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彩凤怔怔地盯着天狼,那天的事情让她太痛,甚至让他不愿意多回想,以她的绝顶聪明,给天狼这样稍一点拨,便渐渐地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凤目一亮:“你的意思是?”
天狼没有说话,眉头深锁,闭上眼睛,开始仔细地思考起来,这里清凉的山风让他的思维变得异常敏捷,睁开眼,他紧紧地盯着屈彩凤,说道:“在我看来,陆炳应该是早就知道了武当派的计划,那天到场的宾客应该都不知道武当是要设局抓你,但我觉得,他的目标可能不是你,而是我。”
屈彩凤跟着连连点头:“不错,当时徐林宗刺中我的时候,我的生死真的只是在他的一念之间,如果他的剑向下两寸,就刺进我的心脏了,陆炳在那个时候没有出手,却在徐林宗抽出剑的时候才现身相救,那显然第一目标不是我。我也认为他等的是你,而你一直没有出现,他觉得你不会来了,所以才转而救我。”
天狼摇了摇头:“回到刚才的那个问题,如果武当的目的是为了设个局来杀你,那我小师妹有什么必要在前一天的夜里来见我,却狠心不告诉我这事实的真相呢?而且她还要对我说那样绝情的话。就算他们设局是为了杀你,然后扶徐师弟坐稳掌门之位,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事后可以公告江湖,要我回武当,如果是我师妹的召唤,我得知了她只是要为了报仇而设局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去的,可是这些年有过这种江湖传闻吗?”
天狼看了一眼屈彩凤,神情尽是沧桑,虽然话语平静,但屈彩凤能听出他这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屈姑娘,我们不用自欺欺人了,也许武当派当年确实是设了个局。但现在已经假戏真作,杀你之局应该是真的,但徐师弟一时心软,手下留情。放过了你一条性命,他的本意应该也是希望和你断情绝爱,不要再去找他,这样对你,对他都有好处。”
“至于我,那就更不用说了,小师妹配合徐师弟在布局,但她本就喜欢徐师弟,我那些年一厢情愿地为她卧底各派,却把她一个人扔在武当。想必她早已经对我没了感情,加上徐师弟回山,需要她父女的大力支持,才能助武当渡过难关,于情于理。她嫁给徐师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现在她早已经嫁作她人妇,我就是再想着她,又能如何?”
屈彩凤叹了口气:“李沧行,事情也许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就算他们暂时为了武当而结合,但如果沐兰湘心里真的有你。只要你出现在她的面前,我相信她也会跟你走的,难道你真的就在乎她嫁给了别人这件事吗?”
天狼木然地摇了摇头:“屈姑娘,不用多说了,我们这只是在想办法欺骗自己而已,世人尽知小师妹嫁给了徐师弟。就是我有意,她也不会跟我走的,我不是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过,可她却狠心地断情绝爱,所以我早就说过。请不要跟我提及她了,好吗?”
屈彩凤看着天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地神色,幽幽地叹了口气:“面对爱情,我始终无能为力,面对爱情,我们始终无能为力,李沧行,我还是希望你这辈子能找到自己真正的幸福。”
天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人又不是只有靠了爱情才能活着,能做的事情有很多,何必把自己吊死在一棵树上呢,屈姑娘,我觉得咱们应该好好商量下接下来的行动了。”
屈彩凤的神色变得坚毅起来,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天狼,突然说道:“李沧行,你今天的脸色很不好,失了这么多的血,你还是休息两天再出发吧,如何?”
天狼试着运了一下功,只感觉内息迟滞,全然不复往日的流畅,看来失血过多对自己的功力也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他沉吟了一下,点点头:“也好,你这次要离开一段时间,山寨里的事情也要好好地安排一下,我有点饿了,能帮我找点吃的吗?”
屈彩凤失声笑了起来,花枝乱颤也似的,说不出的妩媚,天狼给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也跟着嘿嘿一笑:“你想笑我是臭要饭的就随便笑吧,反正我在丐帮也呆过一段时间,要饭就要饭好了。”
屈彩凤的眼睛眯成了两道月牙:“你这么一个大男人,还跟女孩子要吃的,羞也不羞。说吧,你想吃什么?”
天狼脱口而出:“有肉包子吗?我最喜欢吃那个。”
屈彩凤微微一愣:“肉包子就行了?你进了锦衣卫,锦衣玉食,还吃得惯这东西呀?”
天狼一想到以前跟沐兰湘一起吃肉包子的情景,心下一阵凄凉,他摇了摇头:“自小我就喜欢吃肉包子,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改变,进了锦衣卫后我也不是当官,而是走南闯北地执行任务,可没觉得吃得比以前好到哪里。”
屈彩凤笑了笑:“看你这身板,一顿得吃上十个八个吧,这样好了,你回凤凰水洞等我,我回去一下,先给你送早饭,再回去处理事情。”
天狼回到了凤凰水洞,昨天夜里在这洞中,他没有细细观察,有时间全用来打坐运功了,这会儿一人独处,倒是仔细把洞里看了个仔细,这洞中除了一处大水潭以外,几乎别无长物,只有一块状若床第的巨石,立于洞中一侧,而昨天屈彩凤给自己隈身取暖时,就是在这块巨石上。
天狼缓缓地走到这块巨石边上,坐了下来,手不经意地轻轻地抚着这块石头,却觉得与一般洞中石头的阴凉冰冷,长满青苔不同,这块石床却是温润如玉,触手柔滑,甚至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象极了昨天晚上与屈彩凤亲密接触时,她身上那股最真实的味道。
天狼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这石床一定是屈彩凤平时打坐练功的地方,而她与徐林宗的幽会之所,也一定是在这里,这张石床上一定记录了她与徐林宗太多的缠绵悱侧,留下了她人世间最美好的回忆,而自己却贸然地坐在这里,实在是对佳人的一种亵渎与玷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