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沧行奋笔疾书,一直从下午写到了晚上亥时左右,连饭都没顾得上吃,一边抄书一边回味着这些招数的精华,时不时地还站起来比划几下,不知不觉,夜已深沉,而在这静谧的夜里,李沧行忽然听到窗后有一颗小石子击中窗棂的声音,紧接着一丝微风从窗后拂过,似是有人跃上了房顶。
李沧行心中一凛,他没想到在这丐帮的接客之所也会有夜行者来访,此人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李沧行现在功力今非昔比,根本不象几年前在三清观时还用担心自己会对敌不过,他放下手头的笔,抓起床头的斩龙刀,用黑布一裹,再把紫电剑插进腰间,就跟着翻出了窗外,进而一下跃上了房梁。
十余丈外,有个全身黑衣,身形中等,体形有些臃肿的人,双目精光四射,看了李沧行一眼,转头就无声无息地向远处飘去,身形之快,让人目不暇接。
李沧行心中豪气顿生,紧跟着就奔了出去,现在他的功力大涨,体内真气运行的速度也大大提高,顺带着增强了轻功。他紧紧地跟着来人,就在这镇江府的屋顶上来回追逐,李沧行也用了九成的功夫,却是始终不能把距离靠近半尺。
很快,前面那人奔上了城墙,向着城外奔去,李沧行也跟着追了过去,出城后他加快了脚步,功力提到十成,和那人的距离缩短了两三丈,跑了四五里后,进入了城西的一片密林,那人这才停了下来,转头一把拉下了脸上的黑巾,赫然正是钱广来,他笑道:“沧行,好久不见!”
李沧行刚才在追的时候就基本猜了个大概了,这回一看是胖子,也跟着笑道:“胖子。有什么事为何不能进屋好好说,而要把我引到这里呢?”
钱广来没有说话,一旁的树影中,公孙豪缓缓地走了出来,平静地说道:“因为我不想让柳生雄霸听到我们的话。”
李沧行也料到是这个原因,他叹了口气,说道:“帮主,其实您应该看出来,柳生他并不是奸恶之人,没必要这样防着他的。”
公孙豪摆了摆手。表情依然严肃:“我知道他不是坏人。但这是我们帮派内部的事情。并不想有外人知道,而且接下来送他的事情也需要合议,这些事当着他的面讨论并不是太好。”
李沧行也收起了笑容:“帮主,您前两天说是离开我们二人去处理帮里的事。是不是回到那个秘谷去收拾秘籍了呢?”
公孙豪的眉毛微微地抬了抬:“不错,这个秘籍就是本帮现在的头等大事,你和柳生雄霸在一起的时候我不太方便去察看,所以安顿下来你们的时候,我就是去了那山谷中,秘籍和兵书都在,现在我已经把它们安置好了。沧行,那个秘籍你一会儿回去后不用抄了,明天就可以启程上路。”
李沧行应了一声。说道:“帮主,那我这就回去通知一下柳生,然后就启程回武当,如何?”
公孙豪点了点头:“今天找你来,第一件事。就是先要跟你商量一下柳生雄霸回东洋的事,你可有什么办法,能让柳生雄霸回到东洋?”
李沧行这几天都在考虑这个问题,听公孙豪提起,便直言道:“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象上次把上泉信之移交给那个倭寇头子汪直那样,再次通过汪直的关系,把柳生送回东洋,不知道现在这条路是否可行。”
钱广来说道:“前几天刚接到帮主的传信后,我当时人正好在杭州,而上次跟我们一起作战的谭纶这会儿在浙直总督胡宗宪的军中当参军,而那个锦衣卫指挥沈鍊现在也是全权负责浙江和南直隶两省的锦衣卫,沧行,你可能有所不知,上次的那个上泉信之,就是陆炳亲自押解到汪直那里去的。”
李沧行想起这事就窝心,恨恨地说道:“物以类聚,蛇鼠一窝,这陆炳和身为严党的胡宗宪勾结在一起,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钱广来摇了摇头,正色道:“沧行,一年前我跟你的想法一样,都是极为不屑胡宗宪此人,但这一年来我没有少跟谭纶和沈鍊打交道,也见过胡宗宪本人,现在我的想法有所改变,胡宗宪并不是象严嵩那样的奸党,他还是想在江浙一带做出一番成绩,以保黎民苍生的。”
李沧行听到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保黎民苍生?就是象他这样把残杀我军民的倭寇头子送还给倭寇当人情?就是想跟倭寇重开贸易?胖子,你是不是生意做多了,也觉得这奸贼的做法是可以接受的?连我都能看出来,他要重开贸易,只不过是想借机中饱私囊罢了!”
钱广来叹了口气:“沧行,你对胡宗宪的成见太深了,当然,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他是通过严嵩的路子做到这个官,这是事实,但这不代表他就愿意出卖国家利益,去勾结匪类,哪个官员不希望在自己任内能做到风调雨顺,政绩突出呢?而且以我现在的看法,想要通过军事手段剿灭倭寇,现在基本上没有可能。”
李沧行冷笑道:“我大明带甲百万,就是这江浙两省,就不下十万卫所兵,胖子,你是不是以为我只是个江湖蠢夫,什么都不知道啊。十万大军都对倭寇无能为力,只能说明这姓胡的根本就不想剿灭倭乱!”
钱广来微微一笑:“沧行,你我那天在南京城头看得清楚,大明守卫陪都南京的卫所兵,已经是现在江浙两省最精锐的作战部队了,两千官兵出城而战,跟上泉信之的几十个倭寇对战,结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