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少南的手在微微地发抖,血滴不停地从他的指尖落下,那股子浓重的血腥气味,冲着他的鼻子,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的嘴唇在微微地发着抖,双眼中泪水长流,不停地喃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突然,他的脑子里灵光一现,大吼道:“不对,这是武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给我说清楚,这是不是你和陆炳的阴谋,说!”
凤舞的嘴唇在轻轻地发抖:“为什么,为什么你就认定了这是我和什么人的阴谋?为什么你以为你要赶我走,让我永远也不要出现,可我还会出现在这里?耿少南,我凤舞真的这么坏,就是故意要害你吗?”
耿少南厉声道:“你这个女杀手,从来都是听命于人,从来都是想着怎么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难道还是我冤枉了你吗?”
凤舞突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吼了起来:“那你看看你的这些师弟身上的伤口,是你的天狼刀法所伤还是我的武功能办到的?要不你现在就用你那天下无敌的天狼刀法,把我一掌打死,一剑刺死,看看是不是和你这些师弟的伤口一样!”
她说着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耿少南正在滴血的手掌,贴了了自己的粉颈,厉声道:“来啊,反正在你眼前,我就是一个工具,一个杀手,你不想面对自己杀人的事实,非要找我这个女人来顶罪,好,既然这条命是你给我的,那你拿回去好了,能让你心里好受点,我死了也值了!”
她一边吼叫着,一边泪如雨下,浑身都在发抖,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杀手,这会儿却是如此地楚楚可怜,耿少南略微地反应了过来,看着那些师弟们身上的伤口,几乎个个都是给霸道绝伦的力量一下子摧心开腹,绝不是凤舞那种以阴柔迅速见长的武功所能办到的,这下子,他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飞得无影无踪,收回了手掌,向后退了两步,一阵急火攻心,嘴角边流下鲜血,再也站不住,一屁股就坐倒在了地上。
耿少南的虎目含泪,喃喃地说道:“怪我,都怪我,我为什么要练这狠毒残忍的武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师弟,对不起,我,我给你们偿命!”
他说着,直接举起了手掌,就要往自己的天灵盖上拍去。
凤舞的身形一闪,在他的手腕和肩井上的几处穴道上一点,耿少南的右臂顿时失去了知觉,软绵绵地垂了下来,他闭上了眼睛,说道:“为什么要拦着我,我闯下如此大祸,如何有面目面对我们武当的众位师兄弟,让我死,让我赎罪!”
凤舞冷笑道:“耿少南,我一向以为你重情重义,却是聪明绝顶,可现在看来,不过仍然是个懦夫而已,你这是在赎罪吗?你是在逃避!”
耿少南那有些混沌的心里,突然一震,吼了起来:“我这怎么是逃避了?我这是以命偿命,你懂什么?!”
凤舞哈哈一笑:“以命偿命?你偿了命他们就能活过来了?难道就你讲手足之情?屈彩凤就不讲了吗?你以为她当初误杀这么多同门的时候,她就不伤心,不难过,不想以死谢罪了吗?”
凤舞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高:“但她不能死,因为她身上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重振巫山派,带着门派走出危机,所以她强忍着心中的痛苦,还是活了下来,但你可曾知道,她每晚都在为自己失手杀了这么多同门,而哭泣,而忏悔,甚至梦里都在悔过?”
“耿少南,你现在不是你一个人了,你身负母亲的血海深仇,发誓要夺位报仇,你娘为了让你活下来,把命都送了,你师父为了把你养大,这么多年在武当忍辱负重,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还有你一直追求而不得的小师妹,在你违背了良心,道义,害了自己的师弟之后,终于到了手,还有了你的骨血,你这么一死了,让何娥华怎么办,怎么活?”
“耿少南,你早就知道,通向王位的路,充满了鲜血和尸体,甚至会连累许多无辜人的性命,你既然要走这条路,就得血冷心硬,失手杀了几个师弟你就要自杀,那以后要是起兵夺位,或者是宫廷斗争的时候,尸山血海,积骨为山的时候,你能承受得了吗?你可知道你的身上寄托了多少人的希望,多少人的身家性命?要他们也跟你这个心肠柔软的窝囊废一样,婆婆妈妈地去送死吗?”
凤舞一把抄起地上的蓝光剑,扔下了耿少南的面前:“你想死就去死吧,省得再活着害人,你死了,我陪你一起死!”她说着,一咬牙,抽出了剑鞘中的短剑,直接搭上了自己已经血染的粉颈,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耿少南给这一通臭骂弄得无话可说,不过死意倒是渐渐地消散了,他长叹一声:“事情成了这样,要我怎么办,要我如何才能善后!”
凤舞放下了手中的短剑,睁开眼睛,说道:“这才是你现在应该想的事情,这里是莲华峰,平时来的人就少,现在还没有完全到换值的时候,你现在趁着寻师弟尸体的人还没有来,赶快回去,千万不要让人看出来你这一身的血衣。”
她说着,向一边走了几步,从地上捡起了一个包袱,在耿少南面前解开,乃是一套天青色的武当弟子服,说道:“你快把这身衣服给换了,别让何娥华看出来你身上的血。”
耿少南睁大了眼睛:“你,你怎么会带着这身武当弟子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