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等陆炳想到应对的措施,却只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百雷击落般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阵弓弦拉动的声音,他抬头一看,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只见满天都飞舞着几十斤重的大石,残酷无情地扑向了前面城墙和瓮城两侧城墙上,而继这些铺天盖地的巨石之后,一轮又一轮遮云蔽日般的弓箭,紧随而来,向着密布在城墙上的大明射手们,狠狠地倾泻着。
陆炳还来不及下令撤退,这一波凶狠的箭雨落石坠,如同流星雨一般已经砸上了城头,一片片的大明射手们,无处可退,被箭雨和落石狠狠地砸到,顷刻间就落下城墙,倒在那一堆牛尸当中,这一轮天狼军的落石,比起前面那次的袭击,打得更凶狠,更有力,连城门上方的那个夹壁层,也被十几块大石头打中,生生地砸开了外墙,等不到那三十多个操纵城门的小兵们从暗梯里下去,就被接踵而来的几块大石砸到,惨叫着化为滩滩肉泥。
这一轮箭石风暴来得如此之狠,如此之快,整个外墙上站着的千余外大明射手,几乎无一幸存,城头上到处是被砸成肉泥的尸体,鲜血和肉块顺着内侧的城墙不停地下淌,几乎成了一面血瀑布,而两侧瓮城城墙上加起来也被射死砸死近千人,也就是几分钟的功夫,两千多精锐的大明射手,就和陆炳的计划一起,化成了血肉模糊的泡影。
陆炳的双目尽赤,至少现在,他所站的瓮城城墙还是安全的,还没有天狼军的弓箭或者是石块能越过外墙,穿过瓮城,打到他所站的位置,他迅速地调整了一下心情,吼道:“传我的令,全部撤进瓮城,切断瓮城通向外墙的通道,准备防守瓮城,快!”
从瓮城城墙上逃回的射手们,迅速地斩断了身后的两座吊桥,这瓮城与外墙间的联系,全是靠着这两道两丈多宽的吊桥维持着,一旦掉落,那天狼军即使爬上了外墙,也很难直接沿这个通道冲进瓮城,这也不失为大败之余守住城墙的最好办法。
这些大明的精锐,毕竟训练有素,虽然遭遇了大败,但仍然迅速地在瓮城的城头布起了一道新的防线,只是人数已经比起刚才少了近一半,陆炳皱了皱眉头,走向了城墙的另一边,看了看城下的防守情况,只见瓮城的城门内已经堆满了沙袋,后面又设了三道防马栅,但城下只有一千多名穿着轻甲,与明军服装迥异的台州城士兵在防守着,而且他们听到外面的惨叫声,虽然不知道战况,但都在交头结耳,窃窃私语,不时地向着城头偷看。
陆炳一拍城垛,骂道:“这些台州兵,果然靠不住,蒋文升,你快去太守府传我的令,把一千卫队调来,只留下五十人看守台州太守的人质,快!”随着他的话语,一面木质令牌迅速地抄在了他的手上。
一个传令兵飞速接令而去,陆炳咬了咬牙,转回了瓮城方向,看着远处已经渐渐石消箭止的城头,拔出了腰间的弯刀,吼道:“皇上的子民们,证明你们价值的时候,就要到了,让你们的利箭,去饱饮敌军的鲜血吧!”
耳边大明士兵们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冲击着陆炳的耳膜,他抬头看着那在半空中,状若狼头的黄烟,心中默默地说道:“俞大猷啊,你的骑兵一定要冲垮天狼军的防线,现在你就是我们全军的希望啦!”
台州,东门,天狼冷冷地看着远处的西城城头腾起了一道状若狼头的黄烟,伸了一个懒腰,从胡床上站了起来,对林瑶仙说道:“瑶仙,该我们进攻了!”
林瑶仙眉头从刚才就一直皱着,她左看右看,也看不出靠着手上这些人,就能攻下这重兵防守的台州东城的可能,甚至那些松松垮垮的老兵们,连云梯也没有,只是后排的人举着一些长约七八丈的冲杆,林瑶仙叹了口气:“天狼,还是三思而行的好,我们这里的条件,攻不下东门的。”
天狼摆了摆手,从身边的传令兵手中接过了一面黄色小旗,高高地举过头顶,摇了三摇,沉声喝道:“霹雳车,攻击!”
天狼的话音刚落,只见大营之中,最靠着营门那里的一排帐蓬,突然齐齐地落下,而三十个帷幕里,分明立着高十余丈的巨大霹雳车,每辆车后都有二三十个士兵在忙碌着,二十多个赤膊的壮汉子喊着号子,拉动着巨大的力臂,而十余名汉子则齐心协力,把看起来重逾百斤的巨石,迅速地搬上霹雳车的力臂之上,随着操纵者的声声令下,力臂迅速地落下,把另一边的巨石重重地抛了出去,直指一里之外的东门城楼。
刚才还在嘲笑着天狼军软弓小石的台州守军们,这下子全都笑不出来了,眼看着黑压压的石头,划着不可思议的弹道,从空中飞过,向着自己这里飞来,所有人的第一意识就是向后逃跑,却哪还来得及?!
由于这里并没有多少大明射手防守,多数是台州士兵,战斗力和士气都很差,压阵的几个副将又是带头跑路,城头很快地陷入了一片混乱,巨大的石块带着十几个人体,从城头略过,又狠狠地砸到城墙内侧的广场,甚至更后面的民居里,就连那些本来呆在家里不动的台州城民,也都纷纷跑出自己的屋子,满大街地乱蹿,城中一片鬼哭狼嚎之声。
天狼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冷的杀意,拿起了第二面绿色令旗,在头上摇了三摇:“弓箭手,上前压制,三十轮箭雨急袭!”
随着天狼的令旗摇动,以及相应的鼓角轰鸣,那些胡子拉碴的老兵们,听到了这号令后,突然个个双眼放光,那是一种狼性的光芒,杀气十足,一千左右的弓箭手,迅速地跑到了离城墙不到百步的地方,一手持弓,一手取箭,只一眨眼的功夫,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也不需要队正下令,这些看起来不成队列的老兵们,迅速地将手中的箭枝击发,黑压压的箭雨一下子覆盖了东门的整个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