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林宗咬了咬牙,沉声道:“若是我不答应你呢?”
嘉靖皇帝的眼中绿芒一闪,桀桀一阵怪笑,说道:“徐林宗,你现在跟李沧行,已经是不死不休的死仇了吧,你可别忘了,你的兄长可是给他杀了,难道这个仇,你不想报?”
徐林宗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下,喃喃地说道:“比起大师兄,我更恨的是你,若不是你的原因,我徐家又怎么会在松江占了这么多地,若不是你有意挑拨我们之间的恩怨,害死小师妹,大师兄又怎么会向我们徐家报复!”
嘉靖皇帝点了点头:“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但不管怎么说,杀你兄长,夺你家田的是天狼,并不是朕。你放着仇不去报,还想念着以前的旧情吗?!”
徐林宗叹了口气:“我这一生,亏欠大师兄的太多,现在又加上了小师妹这笔债,我就是死一百次,也没法向他赎罪了,到了今天这步,都是你造成的!”
嘉靖皇帝阴恻恻地一笑:“这恩恩怨怨,又怎么能说得清楚呢,确实,朕对李沧行的实力和他的潜力估计不足,最后的事情脱离了朕的控制,沐兰湘之死,也实非朕愿,不过只要朕能成了神,那就有改变因果,回到从前的能力,到时候不仅能让你恢复肉身,也可以让你们这些人都回到二十年前,这些恩怨,不都尽消了么!”
徐林宗冷笑道:“你这话我听了太多次了,不过是要骗我为你效力罢了,你觉得现在我还会信你的话吗?其实你不用找我,只要继续控制峨眉的了因师太就行了。或者,对智嗔做点手脚,让少林出面,不是更好?”
嘉靖皇帝叹了口气:“少林寺有千佛之力守护,不是我能控制的,不然我早就去控制这帮贼秃了,至于了因,毕竟一介女流,她不可能组织整个伏魔盟,只有你,林宗,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徐林宗没有直接答应,冷冷地说道:“我若是不肯帮你做这事,只怕你就会拿彩凤来威胁我了吧。或者再拿我爹的性命威胁是吗?”
嘉靖皇帝哈哈一笑:“林宗,何必说得这么直接呢,留点面子不是挺好,不错,你爹和我一样,现在对李沧行恨之入骨,他杀了你的兄长,又夺了你们家的地,虽然你一直觉得这是不义之财,也为这个跟你爹多次争吵,但现在人地两失,还有什么争吵的必要?就算你把李沧行当成师兄,他会觉得你是师弟吗?”
徐林宗叹了口气:“不管你怎么说,我对大师兄总归是恨不起来,这么多年来,是他一次次地保护了彩凤,躲过了你的一次次毒手和算计。”
嘉靖皇帝冷笑道:“恐怕你还不知道吧,这回李沧行对陆炳说,他跟屈彩凤已经恩怨两清了,非但不会来救她,而且有可能会杀了她,为沐兰湘报仇!”
徐林宗不信地摇着头:“这怎么可能呢?大师兄不会如此绝情的!”
陆炳叹了口气:“林宗啊,你是没有见到李沧行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完全是个六亲不认,嗜血残杀的魔鬼,沐兰湘的死,不仅让他断了所有的牵挂,也让他失去了所有的人性,一路过来,他杀降,屠村,掠夺,洗劫,几乎是无恶不作,若非如此,他的实力如何能扩张得这样强大,这样凶狠?”
“你以为他只是跟你徐家过不去吗?你错了,他是一路之上都要拷掠各地的富人豪强,逼他们交钱献地,让庄园的佃户奴仆们加入他的军队,再把那些地都分给这些佃户,如此,才能迅速地拉起这么庞大的军队!”
徐林宗半晌无语,久久,才说道:“他真的这样做了?”
陆炳点了点头:“不仅如此,他还一路摧毁寺庙和道观,强行让僧人与道人还俗,一路之上,只允许民众们崇拜他的天狼教,而天狼教的主神,就是他本人,现在的天狼,已经膨胀得把自己当成神了,或者说,他是想用这样的方法,让山野村夫和佃户平民们,都疯狂地拥护他。”
徐林宗点了点头:“这倒是跟他的理念一样,他以前就多次说过,这天下的富人地主,乃是穷人头上的吸血鬼,不劳而获,而寺院道观,也是占了大量的田地,养活着大量的僧人道士,这些人越多,百姓就给盘剥得越苦,解放天下人的田地,分给天下百姓,这没有什么不对!”
嘉靖皇帝冷笑道:“徐林宗,你也是跟李沧行呆多了,变得跟他一样地迂腐幼稚,你也不想想,这天底下哪可能人人平等,每个人的能力,智力都不一样,就算都给了一样的田产钱财,一辈子下来,有些人就能打下大大的家业,有些人一辈子一事无成,只能卖田售地,最后子孙给人打工当佃户,大明的祖制虽然偏向了士大夫和宗室们一点,但也不至于让天下百姓都穷困得不能活了。”
“就象屈彩凤,口口声声要劫富济贫,可是她连自己的那个大寨都养不活,那些弱者在她那里过得很好,可是山寨外面勤劳本份的百姓,却要受她的盘剥,你说那些士绅和宗室是吸血鬼,难道屈彩凤就不是?打了个替天行道的旗子,就能解决这世上的不平吗?”
徐林宗叹了口气:“算了,跟你一辈子也不可能争出个结果出来的。不过大师兄若是真的这样倒行逆施,也确实是天下的公敌,我徐林宗就算没有你的命令,身为武当掌门,要维持天下的道统和秩序,也必须要阻止他的疯狂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