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老爹说道,“亲家母,承宗前段时间跟我说过镇上学堂收学生的事情。说起来,你们宋家也是书香门弟之家,家里有承光这个秀才,大家说起你们宋家说起亲家母,无不竖起大拇指……”
丁老爹特别有意思,不仅没有直接说出今天的目的,也没有表现出他的愤怒,而是首先给宋婆子戴了一顶高帽子。
秀才公的老娘,很好听的名声。
可惜的是,他对宋婆子还是不够了解。
宋婆子沉静如水,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的变化,似乎被夸奖的并不是她,而是一个陌生人。
丁老爹说着说着就在心里嘀咕起来,这老泼妇怎么还没个反应?
真是奇了怪了!
因为宋婆子不捧场,后面吹捧的话丁老爹也说不下去了。
“……亲家母,你作为秀才娘,应该最清楚读书对于我们老农民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不仅是守义守礼个人的荣耀,更是老宋家的荣耀,连我这个外祖也跟着沾光……亲家母,我是觉得,如果家里条件允许,就应该送这两个孩子去学堂……当然了,如果条件不那么好,送一个去学堂也是可以的……”
宋婆子终于开口了,“亲家,您说得没错!我也觉得守义守礼两兄弟也到读书的年纪了,是该去上学了。不过,哎,这家里的条件你也看到了,穷啊!”
宋婆子叹息一声,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当年我们家为了送承光去上学,全家人都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一个铜板都要掰成两个花,家里也欠了许多银子。这好不容易承光考上了秀才,才慢慢地开始还以前欠下的债。唉,就是这以前欠下的债太多了,到现在都还没有还完。我们哪里来的银子供两个孩子读书啊!”
宋婆子愁眉苦脸,那副为银子发愁的样子很逼真,没人相信假的。
丁老爹心中冷笑连连,哭什么穷?
别以为他不知道宋承光这个秀才老爷多赚钱,听说他在县城的私塾坐馆,一个月至少三四两银子呢!
宋承光都坐馆了好几年了,这赚的银子恐怕早就将那些欠的债还清了!
他用旱烟袋敲了敲桌面,说道,“亲家母,我可是听说你家承光这些年赚了不少银子,应该早就把家里的债还清了吧?”
说起宋承光,宋婆子立刻就掩面哭了起来。
“承光苦啊!虽说他现在当了教书先生,你们只看到他表面的风光,却不知道他要县城里租房子,要养一家子老小,日子也过得紧紧巴巴的,根本就没办法攒一个铜板!”
“呸!鬼才信!”
丁老娘气恼地骂道,“亲家母,你也别在我们面前哭穷,你们家条件怎么样我们也清楚!你家老大日子过得可好了,在县城吃香的喝辣的,过的是地主老爷才过的日子!他这么有钱,就算是手指缝里漏一点钱出来,也够守义守礼两兄弟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