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冥臣倚坐在车门上半阖着双眼,聂净云仔细检查了他身上的伤处,紧张的心绪这才稍稍放松了一点,肩上中了两枪,没有伤到要害。
聂冥臣则是抓住了聂净云的手,扯出一个虚弱的微笑,“爸爸,得到你被劫走消息的那一刻,我都要被吓死了。”
而聂净云沉默了没说话,他意识到现在是最佳的逃跑机会,如果在这里等到聂冥臣的人到来,好不容易有的机会就没了。
支撑着说完这句话,聂冥臣视线渐渐模糊,他使劲撑着的眼皮彻底坠落,只留下手上攥住聂净云手指的力道,就好像握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不肯放下。
日薄西山,微凉的风吹拂过两人的面颊,聂净云眼前的发丝轻轻荡起又落下,他注视着眼前昏迷过去的男人,到底还是柔声道:“阿臣,对不起。”
他将攥住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转身决绝离开。
在他身后的聂冥臣缓缓收拢五指,手心里什么都没有,陷入昏迷的眉间痛苦地皱起一丝弧度。
回到绑匪那辆车上,聂净云几脚把车前后座上的三个男人踹下车,点火启动车子急速驶出去,抛下了身后弥漫的一片硝烟。
将车开出去一段距离之后,聂净云抛弃了这辆车子下车徒步走路,他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和头发,招手停下了出现在公路上的一辆小车。
处在这辆车上的是一对饱经风霜的中年夫妇,做着小本生意的他们有些热心肠,瞧见一个好似落难的男人招手,迟疑了一下还是停下车,猜想他可能是在路上遇到什么事了。
车窗摇下,聂净云朝着他们展开了柔和的笑容:“大哥大姐你们好,我的车辆抛锚了,走出来一段路才遇见了你们,能不能带我一段路?”
这对夫妇见着聂净云面相好说话也很得人好感,便同意载他一程。聂净云在一处小镇子上下了车,他骗那对夫妇说,在这里找个拖车师傅好回去把车拿去修便与他们挥手说了再见,转身之后便换乘了另一辆车离开。
而支付的车费钱是从那几个绑架他的黑帮匪徒身上顺走的,他换乘一辆又一辆车,也做了遮掩的打扮,终于离开A市。
直到车费所剩无几,奔波了两日的聂净云选定在一个小城市落脚,他的身份证被聂冥臣扣住,只能选择那些不需要身份证就可以入住的黑旅馆。
踏着夜色来到黑旅馆时,一个满脸麻子的妇女接待了他,她只看了一眼聂净云,看他一副怪模怪样遮住全脸的打扮也不好奇,毕竟再奇怪的模样她也见得多了,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选择黑旅馆作为落脚地。
聂净云交了单人间一个晚上的钱,那女人把钥匙放在桌面,一指门帘后边,随意道:“掀开帘子进去最后一间就是。”
拿着钥匙穿过门帘,里边有几间房间都有人住,因为隔音极差的原因,各种奇怪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有大声喝酒猜码的,也有男女交合的淫词浪语。
他快步掠过这些房间来到最里面那间,门锁只是简单的插销,上面挂着一个锁头,他打开门走进去,然后将门关上。
一个黑旅馆,房间的环境自然不能有多好。昏暗的灯光下,小小的一张床上发黑发霉的被子,房间里唯一一张桌子上还留有上一位房客没有带走的垃圾,开裂的墙角掉落了大半的墙皮,还有蜘蛛在上面盘桓吐丝结网。
将房间内的一切尽收眼底,难得里面还附带一个卫生间,虽然说环境更差,厕所的墙壁糊了各种黑黄不明的污渍,蹲坑壁更是令聂净云看了就直犯恶心。
他苦中作乐地想,有地方住就不错了,还是尽快找到一份工作安定下来,就可以离开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