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请最好的大夫,治好花妙身上的伤,帮她解极乐水的瘾。”花棹抬起头来,冷眼看向颜黛黛,“花羡一定被你藏了起来,可惜她对我有怨怼,定不会帮忙解花妙的瘾。因此你必须亲自出马令她调配。什么时候花妙好了,我便依你之计。如若花妙没痊愈,反正我一无所有,破罐子破摔,这辈子我什么事情都不做,专门盯着你,也一定不让你好过。”

    她一字一句仔细斟酌,心中设想如同蛛网,细细密密铺展开来,然而面上却一片沉静。

    颜黛黛一辈子被威胁的话听多了,笑盈盈地挑了挑眉毛,“这个条件倒是不难。只要你能答应做到我要你做的事情,其他的对我来说轻而易举。只不过一点,你太过诡计多端,我不太放心——”颜黛黛伸手拿出一个铁盒子,“把里面的药吃下去,记得每天到我这里来取解药,不来死了就怪不了我。”

    花棹伸手去拿那个铁盒子,打开拿了药丸便面不改色地吞下,“你我之间的契约就从今晚开始吧。”

    颜黛黛忽然弯下身来,凑近花棹,声音和悦动人,“你知道为什么你会输给我吗?因为你在意的东西太少却仍有一样,花妙是你的软肋,这辈子我要拿捏你,便是轻而易举。”

    花棹并未动怒,暗中沉寂的影子,唯有眼睛中绽放着光亮,灼热得仿佛地狱鬼火。

    颜黛黛果然信守承诺,当夜便安排花棹和花妙至安静的房间,无外人打扰。

    花妙伤得不清,清理伤口,煎药这些杂活,花棹都亲手亲为。

    等到五天之后,花妙终于醒了过来。花棹便端了自己熬好的鸡丝粥喂花妙,主仆两人一个人沉默地喂,另一个人沉默地吃,到后面,花妙停了下来,双肩抖动,碗中淅淅沥沥地全都是溅起的水花,滚到粥上,瞬间融入粥中。

    “不好吃吗?”花棹有些讪讪地,把碗放到一边,用手帕去擦花妙的眼泪,无奈苦笑道:“有那么不好吃吗?我还尝过呢,也不是很咸,还是说鸡丝没处理好,有腥味?”

    花妙不答,她只能讷讷地自己猜,“还是伤口还在疼?”

    话絮絮叨叨地说到一半,却得到花妙扑身上来的拥抱,对方抱得很紧,泪珠打落在肩膀,不一会儿便是一滩潮湿,许久才哽着声音说,“小姐,你瘦了。”

    花棹拍了拍花妙的后背,不敢用力,抚慰道:“瘦怕什么,以后使劲吃就行。你别怕,颜黛黛欺负你,这件事情没那么容易结束。你放心,什么时候你家小姐我被别人打败过?”

    “可是颜黛黛不一样。”花妙抱紧了花棹,“她不会放过我的,你别被我牵连。”

    花棹沉默地没有说话,眼中阴鸷之意越发深沉。

    好半天,花妙情绪平稳下来,慢慢说道:“我那天离开小姐,是因为要报仇。我的仇人是颜黛黛,我活着目的就是为了杀她。”

    “我真正的名字不叫花妙,十年前,我的名字叫做沈暮色,是沈家的庶女。”花妙的眼神空洞,仿佛在自述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没错,就是那个锻造出的兵器在月旦评武器排行榜上前十占八的归一剑阁的沈家。”

    归一剑阁世代铸剑,有藏剑千余把,唯玄凤乾坤剑傲世群剑,武林人士争相抢之。可惜沈家到了沈暮色这代,却未能出现子嗣继承沈家锻剑衣钵。于是已然暮暮垂矣的沈家家主便只能招婿上门,谁娶了沈家大小姐沈曦色,谁便能赢得玄凤乾坤剑,继承归一剑阁。

    沈曦色是当年的天下第一美人,战胜颜黛黛荣登月旦评美人榜第一。这择婿帖一发,别说正当壮年的江湖人士,连整个晋国的男人们皆有触动,一时之间,沈家大门群贤趋之,门庭若市。

    然而沈曦色眼光极高,自持貌美,追求人数众多,谁也不放在眼里,因此择婿的要求升了又升,竟把绝大多数人都隔绝在了沈家门外。

    而谁也不知道,沈家除了沈曦色,还有一个沈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