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见过一个人的眼睛生得那样……生动。

    没错,就是生动。生动得好像有了自己的生命,仿佛沉甸甸地盛了整个世间的喜怒哀嗔,七情六欲……

    令人见之心悸。

    他好似陷入了幻境,魔怔了一般只觉得胸口郁气难平,刷的抽出长剑,策马冲了出去。

    “小云,回来!”田不易大叫道。

    “来得好。”陆银湾却是得意,亮出一柄弯月似的银刃,一夹马腹,也箭一般冲了出来,招呼手下的人,“原地别动!”

    两马擦肩,马上两人已经在电光火石间斗了七八招。陆银湾与纪小云年纪相仿,手底下的功夫却比他强上百倍,待两马相离时,纪小云的道袍已经被她划了好几个大口子,衣衫破碎,露出腰背和胸膛来。

    鸣蝉在那头看的精彩,拍手高叫道:“姑娘果真好眼力,别看这小子年纪小,身材还真是不错呢!”

    纪小云这下气的不轻,又羞又臊,心中只道:今日被这妖女这般侮辱,教旁人知道了,还不笑掉大牙?若是就此罢休,以后怕是再没法在江湖上见人了!

    当下涨红了脸,闭口不言,拍马回身又仗剑刺去,将自己所学的几个极狠极辣、鲜少使用的招数全使了出来。哪知道,他越是心急,越是中了陆银湾的意。陆银湾故意让他几招,忽而卖个破绽,一脚将他从马上踹了下去。

    那一边鸣蝉好似与她心有灵犀一般,策马上前,直接将纪小云捞上了马背。纪小云正兀自胡打乱踢,忽然被空蝉抓住背心,未及反抗便点了穴道。他大叫大嚷:“你敢抓我,小心我师叔对你不客气!你快放开我!”

    “不客气?怎么个不客气法?”空蝉咯咯笑着,存心逗他,忽然俯身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这样不客气么?”

    “你!你、你怎么……”纪小云瞪大了眼睛,直直盯着她,脸上忽然涨成了猪肝一般的颜色,半晌再说不出一个字,忽然两眼一翻,竟昏了过去!

    这也怨不得纪小云。白云观修的是道门正宗内功,纯阳的路子,纪小云与一众师兄弟自四五岁时就被一帮老道士管教,于男女之事半点也不懂。

    老牛鼻子们用心良苦,怕他们早早破了戒,有损根基,更是时不时出言恐吓:

    “谈情说爱有大把时间,年纪轻轻不要坏了根基!你问我什么是根基?你的清白就是根基!”

    “女人就是老虎,看着可爱,吃人不吐骨头!”

    “什么?师姐可爱?呸!你个狗崽子还敢想着师姐?谁敢打师姐师妹的主意,看老夫不打断你们的狗腿!”

    纪小云长到这么大也就晓得念上几句“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行”,偶尔听到年长的师兄讲些合欢宗妖女的事迹,更是胆战心惊,视之为洪水猛兽。

    鸣蝉柔软的唇他嘴上狠狠亲了一口,他只觉得骤然间异香扑鼻,浓甜馥郁,心脏噗噗跳动,比平常快何止十倍!鸣蝉朝他笑,他只觉得脸要烧起来似的烫,满脑子只念道:妖女的嘴巴怎么这样香甜了?定是她下了什么奇毒!糟糕,槽糕!纪小云今日休矣!又兼感觉到脸热心跳得极不寻常,更加深信不疑。本就怒气填胸,此刻又加惊惧,一时心头惊涛骇浪,以至于厥了过去。

    鸣蝉哪里晓得这些,瞪大眼睛将他摇了又摇:“妈呀,可不得了!姑娘,这小子给我亲一口亲晕过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