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oismutations
新年过后,沈青舫就从世界上消失了。
沈培嫌这个名字太文弱,撑不起庞大的光宙寰宇,按五行给他取了个“铨”字。家中已有三岁的幼子沈铭,秦琬自知家里亏欠林氏甚多,沈培把沈铨作为继承人养育,母子俩没有怨言。
沈培对林白雀没有感情,对这个儿子却又Ai又恨。他像他的母亲一样孤僻敏感、沉默寡言,只要开口说话,必定尖锐如刀,扎得三人坐立不安。他的聪明固执又像极了沈培,沈培派人去酒吧捞这个cH0U烟喝酒的小畜生,保镖气势汹汹地去,垂头丧气地回,一问之下是沈铨引来了黑道上的人,自己不知溜到哪去了。第二天沈培去高中跟他班主任交涉,发现小畜生通宵后神采奕奕地站在礼堂里,作为优秀生模范向全校学生发表即兴演讲。
就是那一刻钟的讲话,让沈培认定光宙能在他手里发扬光大。
无论他心中有多少Y暗怨恨,在台上展现出来的那一面,冷静,从容,泰然,和煦,像一只鬃毛未开的小狮子,拥有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
沈铨年轻,最终没斗过父亲,双方各让一步,他被送出国学金融。
“穷IT,富金融,说得一点不错啊。”
陆冉听他讲着漫长的故事,打了个哈欠,“好想看cH0U烟喝酒烫头泡妞的沈先生……哦对,卡洛斯说你在美国的时候,一晚上泡两个黑妹妹,第二天还能JiNg神抖擞去华尔街卖GU票,天赋过人,是不是真的?”
沈铨压上来,嗓音带着沙哑的余韵,“你不是最清楚吗?”
陆冉最怕他动不动就缠上来,这男人怎么不会累啊……她身T酸痛,出了一背粘腻的汗,推他:“三十多度衬衫扣子扣到第二粒,连个纹身都没有,黑妹子会嫌你太传统吧,凭你那个酒量,几杯烈的灌下去,睡的是人是枕头都分不清。”
他伏在她身上,闷闷地呼气,“我妈去世以后,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想g什么,才按他们的意思一路走下去。大学b在国内自由,我试着重新练习油画,但一拿起笔就会想到从前,再也画不出纯粹的东西。消沉了一段时间,导师推荐我去华尔街实习,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钟尧。”
金融圈是高端而杂乱的圈子,浸y久了,血会变冷。他见过无数人白天没命地赚钞票,晚上没命地花,不知温情为何物。现实也b得他如此,超负荷的工作让他凌晨两点下班,早晨七点上班,中间四五个小时来不及回家,看见办公桌上一堆报告又恶心,只能待在公司附近的酒吧里休息一会儿——其实也休息不了,总有nV人贴上来,他便打电话给钟尧,两个人演Gay,g肩搭背坐一起喝橙汁,熬到天亮。
从普林斯顿毕业,他回了次国,帮光宙进行了一次意义重大的收购,GU价直上云霄,而后搜集证据让秦家破产,报了当年的仇。做完一切,他告诉沈培,自己不再是他的儿子。
沈铨仍然迷茫,申请了巴黎高商,想去母亲居住过的城市多停留些时日,然后发现自己赖以生存的全部,恰恰是沈家给他量身定制的。这个冰冷的名字予他的不仅是外壳,还有一颗被侵蚀的心。
沈青舫再也回不来了。
当他第一次对别人说“我是个商人”时,他就已经和那些他讨厌的事物密不可分,并且他发现,自己在谈生意时找到了一丝畅快。那是猴面包树的根须,潜滋暗长,无声地侵蚀着他的星球,沈铨慌了,他离开巴黎的投行,来到母亲描绘过千百次的非洲大陆,在这里开始了新生活。
当他在刚果命悬一线,都没有想过要找光宙求救。
当沈培得知他放着光宙不要,跑到S国创业,气得脑溢血送去急救室,他没有回去。
在某次访问当地一个非政府组织后,他决定留在这片贫穷落后的土地上,迄今为止已有三年。
三年,就这么一眨眼,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