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疏,过来。”

    那微笑干净清澈,毫不设防。

    被他亲手撕碎,然后却又浑然不觉地埋藏进心底里。

    月亮落进池水里,荡漾出半圆玉白一抹。

    萧景疏垂眸笑骂,“真是犯贱。”

    然后,随手抹碎了那池月色。

    次日清晨,萧景疏卧在楼阁观景台处,捏着酒盏,看管家将小食盒等零碎东西一件件搬到车上,最后自己也躬身钻进去,小厮抖绳,载着马车缓缓滚动离开萧府门前。

    侍卫站在他身侧,压低声音道,“京里那位逼得紧,大爷此行恐怕不太安宁。”

    萧景疏懒散卧在美人榻上,眯着眼睛,指尖酒盏捏得清澈水波晃了晃。

    仰头将酒水灌尽,压下心底的沉郁,他问,“瞿清书呢?”

    侍卫恭敬作答,“还未起身。”

    瞿清书醒来时候,还是在萧榷的居鹤院里。

    在床上茫茫然躺了很久,伸手捏着锦被,缓缓缓缓拉起盖过头顶。

    他躲在被子里,缩起腿脚蜷成一团,觉得从身到心都温暖了许多。

    他是出来后才知道,原来在将军府外的人眼里,他跟那不受宠的母亲,很少出府门,是因为将军大人对他们保护的深。

    他也是来到萧府后才知道……

    原来在将军府里受尽冷落,出来后,还要将那位将军父亲屠尽满门的罪孽背在身上……

    若萧榷没有欺骗,那他母族满门也都被…那个人屠尽了啊……

    他们都在他身上汲取羞辱报仇的快感。

    那他,该找谁报仇?

    就因为、就因为他是他们仇人的孩子,就因为他身体里流淌着仇人的血液,所以他就有罪了吗?他有罪吗,他该死吗,他活该被人糟践像滩烂泥似得被人踩在脚下肆意羞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