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丽急了,忙要说话,却被柳姨娘拦下来。

    柳姨娘翻过年便要三十,却是肤白貌美,娇艳丰腴,正是女人最好看的时候,但见她温柔地为杜堇年斟茶递水、捏肩捶腿,无处不周到,忙活半晌才柔柔道:“老爷辛苦了,莫要因这些小事伤神,不过一个丫头,横竖也大不过天去。”

    杜堇年顿觉心头好受许多,方才见老太太时的紧张感不翼而飞,只觉柳姨娘事事贴心,不能怪他偏宠着,便拉过柳姨娘的手心安抚,又抽出那名录交给她:“你放心,女儿的亲事我早放在心上了,你看看这个便知晓了。”

    柳姨娘也是读过几年私塾的,字也能认个大概,见后欣喜不已,见丽娘在场,也便没有多言,几句话便将娟娘赶回她自个儿的院子,开始忙着笼络杜堇年。

    杜文丽十分恼火,但又不敢坏了娘亲的好事,只得忍气走了,走到半路才想起灵巧早被老太太带走,玲珑也已经断气,身边一个合心意的丫头都没有,所有的不如意都要怪娟娘及她身边那个叫东珠的丫头。

    她便悄声吩咐丫头灵秀,询问东珠如何了。

    灵秀连忙挑着她爱听的说,只把个东珠说成还剩一口气,丽娘这才满意,遗憾不能立刻弄死了她,却也不打算让她过的太逍遥。

    想了想还是不满意,又吩咐丫头婆子,看住东珠,莫给她喝水吃饭,粒米也不让进,看她能扛到几时。

    奴仆略有几分犹豫还是答应下来,她才稍稍满意。

    于是自打这日起,每日给东珠送饭喂水的小丫头就总被婆子丫鬟阻拦,不是打翻托盘就是撞碎茶盏,把个小丫头吓得只敢半夜里偷偷给东珠喂水。

    这天夜里,小丫头菊香又偷偷跑来关押东珠的院子。

    此时的东珠已是奄奄一息了,朦胧间听见菊香在喊她,又有清甜的水喂到唇边,连忙费力吞咽。

    菊香见东珠这般狼狈,顿时喉头一哽,哭道:“东珠姐姐,菊香没用,没法给你送吃的,那些婆子真真可恶,我藏的馒头都被搜走了,一点吃的都不剩,她们这是要生生饿死你呀!”

    东珠喝光了一个水囊里的水,终于开口:“莫担心,我不会死的,谢谢你菊香。”已经被饿了七八日,若非菊香日日送水,东珠早已支撑不住,如今看来,大小姐心毒,二小姐懦弱,老太太虽能保她一时平安,却难防小人算计,而那位一月之期的承诺,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待菊香走后,东珠略等了等,终于还是低头对手腕上的木镯子私语:“仙人,我应承你的条件,只是我早已与杜府签了身契,一仆难侍二主,我是二小姐的奴婢,自然要听主子的话,且府里老太太对我有恩,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行那背主之事。”话音才落,木镯子发出七彩眩光,东珠赶紧将手藏进薄被,生怕叫人瞧见。

    木镯子光芒隐去,似男似女的声音空灵而起:“你我签订的乃灵魂契约,区区凡人身契如何相较?”

    那声音继续:“你仍是此间奴仆,不过灵魂却要随我进入三千界,与你的忠诚无关,你可明白?”

    东珠虽不十分明白,但知晓与自己原本的身契不同便不再有异议。

    木镯子又道:“你且放松,抱元守一,现下便与你定契,任我来去便可。”

    东珠松了松僵硬的身子,又吸了口气,便见一道七彩霞光没入自己眉心,周身暖意融融,病痛全消,不消片刻便睡了过去。

    待东珠再度醒来,人已精神许多,再看窗外,已是天光大亮,日头朗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