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欢嗅觉灵敏,暂时住进州牧府衙之后,很快便跟侍候的婆子厮混熟了,旁敲侧击打听了不少消息。
婆子是闻府积年的老人家,主家被抄家,奴婢也跟着入罪,只是因为端王住了进来,不能少人侍候,便留了她们这些罪奴使唤,她听说这位是端王家眷,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竟是连当日抄闻府的盛况都拿来说嘴。
“夫人是没见,当日端王爷带人打开了库房,成箱的金银就抬出来好几十箱,更不用说各种奇珍异宝,哎哟真是看花了老婆子的眼,在这府里侍候,只知道富贵,却从来也没把几个库房里的东西全都攒一块儿摆出来。什么金的银的玉的都不出奇了,竟是那珊瑚水晶都是寻常物件似的,还有那些叫不出名目的字画,我家老头子说老值钱了……”
婆子絮絮叨叨,事无巨细当作一件新奇的事情讲给她听,杜欢不由动了心思。
她从来信奉口头承诺不可靠,譬如杜副校长也曾在年轻的时候与她妈妈有过山盟海誓,后来还不是让他自己当屁给放了,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实实在在的。
杜欢脸皮早被现实打磨的比一堵城墙还厚,大半夜敲开端王的房门,也不管门口符炎惊诧的眼神,见到他披着外袍,发梢还滴着水,亲切自然的关怀他的健康:“夜里寒凉,殿下应该把头发擦干再来开门,免得着了风。”
符炎心道:杜姑娘前脚还想同殿下撇清干系,后脚就往殿下房里钻,口气熟稔的好像两人之间有点什么似的,她想干嘛?
不止是符炎心中有此疑问,封晋心中也有此意。
他平生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的女子,大半夜敲门一点也不见尴尬,推着他进去还顺势关上了房门,倒让他心中暗存了一点念头,怀疑她是认清了现实以算帐为借口前来道歉,以求两人之间的长期可持续发展。
可惜杜欢一开口就打消了他的幻想。
她左顾右盼,见房里只有端王一人,便压低了声音说:“殿下,听说您抄了闻家的家产?”
这件事情早已是舒州人所共知的事实,端王搞不清楚她为何神态鬼祟:“你大半夜来就为了打听这事?”
杜欢活像金银店里见到有钱大爷的伙计似的笑的一脸谄媚,上来就捧臭脚:“殿下此举真是大快人心!闻家可把舒州祸害惨了,自从殿下来到舒州,舒州百姓可算是拨开乌云见青天,往后总算有好日子过了,这可都是托殿下的福啊!”
封晋眉眼不动,客气道:“你有事?”
——怎么瞧着你比舒州百姓还激动呢,不知道的还当你也是被闻氏祸害的小老百姓。
杜欢凑近了他笑的更甜了,一张白生生的小脸好像拧一拧就能挤出蜜来:“这不是殿下在山上答应过我,陪您演一场戏,还有之前亲过我可都是要付钱的,总计是五百二十二两金子,也没收您别的费用。殿下您财大气粗,抬抬手就够我一个小老百姓过活了,不如就添零凑整付个六百两吧?”
封晋被气笑了:“你也知道本王马车被抢,所带的盘缠全都归流民所有,哪有金子付你?”
没看出来她还有这么市侩的一面,京里贩货数十年的奸商恐怕都及不上她的厚脸皮,真是除了一张脸蛋生的讨喜,浑身上下简直再没讨喜之处。
可恶的丫头!
绝情!
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