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学习厨艺的时候总是弄伤自己,却没有想过有一天以防不时之需的药膏也会用到他的爱人身上。孟盛夏擦干了牧周文的身体,确认再没有潮湿之处后,先为对方做了消毒,然后才轻柔地把药膏涂抹了上去,接着为他换上了自己的衣物。
牧周文全程都倚在他的臂弯之中,像是那些油画上娴静的青年。牧周文沉睡的模样和他们从前相仿,好像对他极其信任,对于将安危都托付给他毫无顾虑,才能睡得如此安稳。孟盛夏忍不住去嗅对方身上的气味,他凑到牧周文的颈侧,嗅着那股洗衣液和柔顺剂交织的芬芳,感觉无比的安心:被他熟悉的气味包裹住的牧周文,就好像被他标记了一般。
他已经沦落到了这种自欺欺人的地步吗?孟盛夏抱着牧周文回到卧室的时候,忍不住为自己的想法发笑。他苦笑着把牧周文轻轻地放进被子里,自己随意洗漱了一下,就在对方的身边躺了下来。
为了多看几眼牧周文恬静的睡颜,孟盛夏不舍得关灯,而是在关掉大灯以后亮着一盏小夜灯。昏黄而温暖的光线模糊了牧周文五官的轮廓,他的嘴巴半张着,好像在喃喃着什么。孟盛夏凑过去听,也只听到了波浪似的有规律的呼吸。他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伸出手把牧周文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们好似又回到了回去,孟盛夏恍惚地回想着那些快乐的过往,也无比清楚地明白,自己正在制造一个以曾经他们每晚都相拥而眠为基础的假象。他痛恨这不合时宜的清醒,无法控制自己继续幻想冬天那段短暂的欢乐时光没有告终。那些他和牧周文之间发生的争执仿佛都是一场噩梦,噩梦醒来,他们依然亲密无间。
“你为什么不肯听我解释呢,”孟盛夏委屈地问到,几乎是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响,“我是为了你呀。”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牧周文,可这个他愿意倾尽所有的人现在却视他为洪水猛兽,一想到这里,孟盛夏就不由得鼻头一酸。
“你为什么只听他的话,他才认识你多久啊。”牧周文的交友圈简单,又总是喜欢和他聊起自己的行程,孟盛夏确定郑楚在他们在车站分别之前,一定没有和牧周文接触过。那么就应当是牧周文从活动回来以后……也不过是一两个月的时间,牧周文为什么就会如此把郑楚的话奉为圭臬?孟盛夏嘟嘟囔囔地把自己心底里的嫉妒都倾倒出来,却又下意识为自己那种丑陋的情感加以粉饰,“他要是害你,你可怎么办呀。”
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的思考也有道理。郑楚没有对他做些什么,也许是顾忌他的家庭。而牧周文呢?假如自己的推断没错,郑楚和牧周语确实存在血缘联系,那么为了财产的分配,郑楚会放过牧周语吗?为什么牧周文没有考虑过这一点呢?孟盛夏是知道郑楚的手段的,郑楚心思缜密,在人际关系当中向来游刃有余,他的“谎言”不是牧周文现在这个年纪可以识破的。但孟盛夏没料到牧周文就像是被对方所蛊惑,他竟然为了郑楚来和自己求情!
一回想起这件事来,孟盛夏抱住牧周文的劲头又大了一些,惹出了牧周文的呓语。可他不愿放手,他的不安在当下终于从飞扬跋扈里剥离而出,心里话也跟着倒了出来:“如果你说一句喜欢我,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去做……”他的声线颤抖着,缓缓道出自己的真心。
孟盛夏忽然有些理解了烽火戏诸侯的幽王。他虽不在乎金钱与权势,但如果得到它们能够能够让牧周文为他一笑,那么他一定会拼尽全力为牧周文献上所有。可他也明白自己的所思所想要是被家里人了解,只会觉得他的任性和幼稚变本加厉。他们不会明白他的感受,他们一定会以不屑的态度轻视他和牧周文的关系……
已经回不去了。孟盛夏再一次在心里重复到,刻意地打消自己一看到牧周文便会心软的念头。他明白自己一错再错,而牧周文心如坚石,唯有他不顾一切的勉强,才能强行把牧周文留在自己的身侧。
孟盛夏眨着眼睛,忽然感觉有些困倦了。纵然他心里清楚目前的进退维谷,可牧周文在他的怀中,他紧绷数日的神经不知不觉就松弛了。他伸手要去关掉小夜灯,却听到手机的提示音响了一声。
孟盛夏翻身起来,检查起手机的通知栏。是何理群发来的讯息,孟盛夏瞄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快十二点了,没想到何理群还在工作。
[检查的结果明天就能出来。]
孟盛夏明白何理群说的是什么。今天中午的事件虽然被他们压了下来,没有变成城市报纸上以供市民茶余饭后闲聊的材料,但下一周的早会上,公司一定会将它列作一个讨论的事项。他知道董事会里一直存在着持有减招和限制Omega工作观点的顽固派,这一次的突发事件虽然因为处置及时没有激起波澜,但也足够他们借此小题大做。
孟盛夏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和何理群通一个电话。他走到床边为牧周文掖好被子又关掉了小夜灯,一个人往厨房去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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