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周文坐起来。
他伸手去摸手机,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不过是下午五点多。
从中午回到这个临时的居所,他就感觉无比的疲劳,然而却怎么也无法进入睡眠状态。现在也不过距离他躺下两三个小时,他的身体根本没有得到充足的休息。
但他的大脑运转起来,他实在没法睡着了。
于是牧周文起身,他趿着拖鞋,走到窗边去。
他用手拨开窗帘,去确认外面的情况。鲜艳的、落日的余晖从窗外刺进屋内,他几乎看不清外面的风景。
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空白,只有他所在的这片阴影才拥有色彩。
在这个时刻,好像这个世间只留余他一个人存在,他什么也不用思考,只用放空大脑,单纯地感受炎热的太阳落下后恰好的暖意,披覆在他的周身。
或许是在牧周语面前流了太多眼泪,在余晖中站立的他,蓦地想起牧周语的时候,只觉得有些麻木。
牧周语说的话虽然伤人,却切中要害。这不是他流泪或是感到伤心,就能轻轻揭过的“良言”。
在痛苦过后,他不得不深思,自己置若罔闻多年的性格问题。
终究会失去,不如不要开始。从小,牧周文总是这样去看待自己认为无法得到的情谊。
他能兼顾好学业和游泳,却无法明白任何经营一段人际关系,到头来总是孤身一人。
说到底,是他真的不懂吗?
他其实是心知肚明的,也曾经隐约想过,不能再那么继续下去。然而直到如今,他还是在心底渴望着谁来替他做出决定。
他总是被动地等待,等待谁从人群中找寻到他,然后和他产生一些互动,自己却总是不够主动地去维护那些关系,直到双方渐行渐远的时刻,才觉察到对方已经耗尽了耐心。
他习惯将主导的权力让给其他人,又真的是因为天性驯顺吗?
他推脱是自己不够有自信去面对他人,实际上是因为那些过去经历的小小的挫折就叫他畏手畏脚,从此恐惧着失去。
宁可不去拥有,只想缩在自己的壳中,拒绝接受和别人产生更深刻的链接之时、也会伴生的疼痛。他的性格中的这份软弱,才是他真正走到这一步的原因。
“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事吗?”牧周文默默喊了一声哥哥,先前被牧周语的话语刺伤的心稍微舒缓了一些,可苦闷的心情依旧纠缠着他。
他也想不管不顾,由着自己的喜好,去做想做的事,不去纠正已经被认为是错误的过往。可总是缺少一个强有力的理由,推他抛开一切,遵循自己内心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