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府内。
临近除夕,府上总管忙得脚不沾地,尤其前两日端王风寒症起,咳疾卷土重来只能卧榻。
已是这种情况,自然要避免任何打扰端王休息之事,连朝事和户部诸事,也要被压在後头等候处理,唯有一事可以例外。
——与卿婉婉有关之事。
於是,苏醒过来正在喝药的北辰凤,隔着屏风接见昨日奉贵妃之命前往卿府的马嬷嬷,玉靡亦随侍在侧。
若贵妃在此,只怕亦要被眼前的景象惊出病来——跟了她八年,兢兢业业做事且一贯低调寡言,深得她心的管事嬷嬷,竟然是端王的人。
马嬷嬷双手拢在袖中,微弯着腰,眼眉姿态皆恭敬地等候倚在床榻上的男子喝完药。
太医接过药盅,眼楮没敢挪动一下,退後走出屏风范围,转身离开房内。
「……说。」北辰凤捏着腕间手串的珠子,被药汁润过的声嗓带点涩意。
马嬷嬷应声,将昨日上卿府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奴婢听从王爷的吩咐,以贵妃之命好生提点了陈氏一番,再亲自走了趟春菲阁格看望卿大姑娘——」
北辰凤轻声问:「……听闻她原本的居处是春葶阁。」
马嬷嬷一顿,虽不明了此话意思,仍是回:「是。卿家大房居春礼院,卿成昭夫妇未出京前,是将春葶阁划给卿大姑娘的,至於卿二姑娘……听说本是住在春晓阁的,大姑娘回京前春晓阁走水,才挑中的春葶阁。」
北辰凤意义不明的嗯了声,示意马嬷嬷继续说。
马嬷嬷:「奴婢表面宽慰大姑娘,实则暗自表态让大姑娘吞了陈氏给她的委屈,好叫大姑娘对陈氏不满,进而生出反逆之心……之後有王爷帮衬时,能多向着皇后、太子,岂知……大姑娘竟哭了起来——」
北辰凤心尖尖处宛若一扯,嗓音有些抖:「她……哭了?」
马嬷嬷眉头轻皱,不动声sE地低叙:「是。双肩颤抖,声儿极细……应是哭了的,只是这哭瞧着怯弱却不认命,尤带几分倔强,想来亦是不得不认命,还有几分转圜。毕竟奴婢在她眼里,是采晴g0ng贵妃娘娘的人,如实禀报回去,贵妃有心要拉拢大姑娘,必然会依诺给大姑娘撑腰,另再叮咛细嘱陈氏——久之可使两人心生嫌隙。」
北辰凤x坎那一丝极细的呼息,似乎都要在这一句话下断了,他指腹r0u了r0u佛珠,闭上了眼,身子往後靠上软枕。
床头上那只香炉,泛着袅袅清冷的雪松香,似有若无地飘进北辰凤鼻间。
久之,可使人心生嫌隙。
北辰凤不觉复诵这句话,似乎可以想到卿婉婉在做这些事时的冷静,遥远记忆中那张温婉却冷然的容颜,与现世卿婉婉略显稚nEnG的面庞重叠——
若是她,的确是能自己处理这事,用不着他C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