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黍离站在众人面前,手持一把锋利的匕首,虽然在高大的成人面前显得越发矮小瘦弱,可是就凭他一人火焰般的气势瞬时间就压倒了一大片浑浑噩噩的无赖。
他就像一棵劲松,身处悬崖高顶,在众人的一处指责谩骂声中浑然不动,誓要与之抗衡到底。
众人被他手中的匕首亮瞎了眼,不敢猜想这只初生牛犊到底能干出什么样的冲动事。弱弱咽下了一口口水,捏紧了手中粗糙的棍棒,就像是汗渍粘黏在了掌心一样,迟迟不敢松手。
“你们不就想要我毁容,再也不能见人嘛!哼……老套,你们能再出点新花样吗?我赵黍离一人做事一人当,连死都不怕,还会怕区区一个毁容?”
众人愕然,沉默,不敢吱声。
“可恨愚人悖天道,只痛刁民忤肝胆!”
接着上一句话,只见赵黍离挥动手中的匕首,在空中划一道锐利刺眼的长弧,从头顶劈下,顺着侧脸的一路,划下了一道深入肌骨的口子。
脸上的肌肤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匕首留下的痕迹,渐渐隐现出来,就像花朵般卷起肉边,慢慢绽开血红的骨朵儿;又像是炸在油锅的面粉皮子,泛起一层卷边,渗出脸上的红光血渍。
“嘶……”
疼吗?疼。赵黍离无畏脸上的灼热刺痛,半边脸坦然淡定,半边脸却已经是血肉满湖伤痕累累,不自觉筋挛抽搐。一缕淡红色液体拉着丝滴落下来,脸上的血渍滴滴答答撒下一地,沾染的满衣带血。
“够吗?”赵黍离一匕首指着眼前的众人,“不够再来点!干脆杀了我!”
现场,诧异了许多人,沉寂了他们此刻看热闹的心情。屠夫和他的儿子也被赵黍离的气势吓到,不过见着赵黍离半边脸已然不能见人,心中虽有丝丝胆怯,但是投机自己的目的多多少少已经达成了,掩不住挂在嘴边的笑。
“赵大人,银子的事情,我再找时间来拿。这件事情,咱们就一笔勾销。”
“是是是!”赵父低三下四应付送走了众人,转过来慌忙抱着赵黍离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奔走呼叫着:“快去叫大夫!”
可是赵黍离此刻疼得不是脸,是为父亲这颗懦弱的心而痛,为自己一家人抬不起头而痛。市井匹夫,屠户无赖都能欺负到当官的头上,他觉得父亲这官,也是做到头了。
大夫揭开赵黍离脸上的面纱,被这半边依附的“蜈蚣”吓了一个哆嗦,唉声叹气摇摇头,自顾着整理医药箱便兀自离开。
“大夫!”赵父拦住想要出门的大夫。
“赵大人,老夫也无能为力啊!赵公子这半边刀伤深入颧骨,这辈子怕是,真的无脸见人了……
这口子就像一条丑陋的蜈蚣时时刻刻依附在赵黍离的脸上,他再也没有出现在市井乡道间,整日不是宅在家里,就是带着面具偷偷跑去无人的江边,一人,一草,一江,陪着夕阳一起孤独。
“嘿!我注意你好几天了,你是哪家的野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