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岁檀刚刚在祠堂内跪了一日,却仍旧通身清贵,进了院子,廊沿的六角灯笼随风摇晃,就着月色和烛光,他瞧见了醉意熏熏的宁离,眉头霎时拧了起来。
“醉醺醺的,跟个酒鬼一样。”孟岁檀瞧着她这副样子只觉得头脑发胀,无奈地叹了声气,上前便拽过了宁离的酒壶随意一扔,酒壶摔在了置石上,碎瓷崩裂在雪地中。
阿喜听到了声音,慌慌张张的出了门,看见了孟岁檀又老老实实的退了回去。
酒壶碎裂的声音惊动了宁离,她皱了皱眉,睁开了水雾濛濛的眼眸,看着孟岁檀轻轻笑了笑,“阿兄怎么来了,不去陪谢娘子,来宁离这儿做甚。”
“不是你唤我来的吗?”孟岁檀蹙眉,不知道宁离想干什么。
她带着醉意看着他,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自顾自说话:“阿兄当真狠心,打一个巴掌给块儿糖,给块儿糖又打一个巴掌,怎么,她谢妙瑛就那么好?好到能红口白牙的污蔑我?看来,高门贵女也不过如此。”
宁离痴痴地笑着,等着孟岁檀斥责她,但孟岁檀并未生气,平淡的看了她一眼。
众人皆知,圣上最喜徐老的画,为此一掷千金,若是叫谢妙瑛知晓宁离和徐老的关系,那宁离不免沦落为庸王殿下的靶子,但孟岁檀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宁离,她也不需要知道,他不希望给她一丝一毫的妄想。
愣神间,宁离却忽然凑了上来,倚进了他的怀中。
二人亲密异常,宛若一对璧人,察觉到她的举措,孟岁檀身躯骤然紧绷了起来,高大的身躯把宁离小小的身影罩进了怀中,密不透风的挡着,阿喜透过门缝,心悬了起来。
在宁离得寸进尺踮着脚吻上来时,孟岁檀如梦初醒,怒意浮上了俊颜,他推开了宁离。
“你疯了是不是,我是你兄长,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宁离被推的一踉跄,她扶着旁边的圆柱酒意一瞬间清醒了过来,她对上了孟岁檀几乎漠然的视线,那视线冰冷刺骨,像是在讥讽她可笑的行径。
她几乎立刻意识到了方才自己没有控制住的行径,本想起身嗫喏着解释,眼泪却顺着脸颊掉了下来,孟岁檀本欲开口斥责,瞧见她委屈的模样却是一怔。
“你管我?你现在想来管我了,我在普华寺那三年你怎么不管我?你知道我给你写了多少信吗?你根本没看过对不对。”她木然地看着孟岁檀,明知道真相却仍旧摊了开来。
“你养大了我,纵着我、宠着我,现在却抛弃了我,我是犯了错,但是便要抹杀了过去的一切吗?今日,你分明知道我没有做那事,你为什么不说出来。”她不管不顾的控诉。
“哦,我知道,你在意的是谢妙瑛,你在意在那么多人面前她会不会丢了颜面。那我呢?阿兄,你一点儿都不在乎皎皎。”
她咬着唇,细密的血腥气充斥在唇齿间,那股劲儿倏然软了下来,折磨她三年的痛苦让她终于崩溃了,那些被她死死封印在心底的情感在今夜宣泄了出来,她想大声质问、痛骂孟岁檀为何这般心狠。
是,她谢妙瑛能正大光明的同他站在一起,经受着众人的艳羡、祝福,多么般配的一对啊,谢妙瑛高贵大气,不像她,在孟家人眼里,就是啃食木材的蛀虫,恨不得把她撵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孟岁檀对她恨铁不成钢,在对上宁离鼻头眼眸通红的模样时又怔了怔,万般无奈皆化成了叹息,他烦躁的捏着眉心:“不要总是这般犟。”
无奈的喘息声夹杂着风雪,宁离一时有些分不清,她酒意上了头,做出了偏激的事,想要证明孟岁檀对她的在意,眼下又一时有些懊悔和后怕,忍不住倚进了孟岁檀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