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西死了吗?对达米安来说这无关紧要。直到后来他才知道,这是一个关乎他了无意义生命的重要问题。
他或许应当再晚一点打急救电话,但或许他做得是对的。无论如何,他救了珀西的命。他从足以毒死一头大象的海洛因里活了下来。他们说他疯了,可是他觉得自己才第一次清醒,清醒到足以让他最后一次追着他们的巡演来到下一个城市,蹲守在他们下榻的旅馆附近,带着他的点三八。
达米安半夜跌跌撞撞地出现在暗巷。他饥渴难耐,必须找点东西来刺激一下他衰弱的心脏来防止它停跳。他没有预料到,先是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手掌的味道他很熟悉。然后一个东西抵住他的太阳穴。
“别叫。”珀西说。他松手抓住他的脖子,达米安没有出声。
他觉得害怕。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长久以来,达米安以为自己是什么都不怕的。与此同时,他浑身的血液忽然燥热起来。他单薄的身体像垂死的昆虫,或者正在交配的昆虫一样颤抖不已。
“你要什么?”他孱弱又期待地问。
“我知道怎么折磨你都只会让你兴奋,”珀西回答,“所以我只要夺走你唯一在乎的东西。”
达米安的左手被按在墙上。
枪声在寒冷清澈的夜空中十分清晰。两根血肉模糊的东西掉到地上,达米安发出绝望的悲鸣。
珀西看着他歇斯底里,蹲下检查他的小指和无名指。望着那两截鲜血淋漓带着烧焦痕迹的肢体,他忽然感到一种无可抑制的冲动。他捡起它们,把残端含进嘴里,留恋地吮吸着那尚存生命气息的味道。那是他最后一次品尝达米安的血了。
达米安还在哭号。他迟早会引来警察,可他不准备阻止他。珀西把他的手指塞进口袋,消失在夜色里。
早晨大家在达米安的房间没有找到他,于是报了警,可是警察说他是个成年人完全有权利到处乱跑。
达米安就此消失了。一些好事的媒体称之为RicheyEdwards失踪之后摇滚史上第二大悬案,即使他们事实上连疯街传教士的屌毛都比不上。但他们还是像疯街传教士一样把四分之一的专辑收入打进他的卡里。
社交媒体让人们遗忘的速度变得很快。仅仅两年以后,任何人都不再记得那个名字。
恩佐在长运街看到这个娼妓,立刻就被他倚在墙上吸烟的样子迷住了。他的神情满不在乎,吸毒过量的脸上却挂着掌掴的痕迹。染着糟糕的头发,穿着艳俗,不伦不类地戴着一只手套。
“你可以叫我迪蒙”娼妓说。
“恶魔?”
“放松,只是个名字。我可不会吃了你。”
他把他带到旅馆,前台女人不太欢迎迪蒙。
“你每次都把房间搞得很脏,我要多收二十块。”她说。恩佐欲火焚身,二十块不算什么。
迪蒙以最粗俗的方式脱掉那身衣服。他简直伤痕累累。他大概很久以前是个女人,可是胸部乳房切除疤痕已经快要看不见了,他和过去的最后一点联系也要消失了。他的关节处处破皮,脖子上围着淤青,肚子被打过,大腿内侧烟头的烫伤像红豆一样撒在皮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