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十来本账册，谢兰若勉强还看得过来，可这是成年累月堆积成山的上百本账册，她果断地弃了。
“师父，周大嗓门到底行不行？”
老薛头无赖道：“他不行也没法子，没人顶上去，你就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周大嗓门吹着算珠上的灰尘，心里压根儿没底，“十来年没碰算盘了，不知道还会不会拨珠子。”
他猛地一抬头，就对上老薛头和谢兰若嫌弃的眼神，就连周叙言这个屁大点的孩子，也拿眼神挤兑他，当即恼了，“得，瞧不起人是吧，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宝刀未老！”
“快算，墨迹个什么劲。”郑瘸腿翻开一页账册，催了他道。
周大嗓门盯着那一页账目，十指翻飞地拨捻着珠子，在他指下，珠玉成串地落入玉盘，淋漓激荡出一连串的脆响。
这何止是宝刀未老，简直是无敌鬼手，算盘上的手速快得没影！
谢兰若心生叹服，问了郑瘸腿，“他不吭声，你怎么知道这账算完了，该翻下一页了？”
郑瘸腿看傻子似地看着她，“听声音啊，就是这个拨珠声，‘噔——’翻一页，再听，这‘噔——’又来了，再翻一页。”
谢兰若默默地往后退，小小声地问道，“你们有没有听到那个‘噔——’声？”
老薛头和周叙言弱弱地回了句，“没。”
她终于觉得自己正常了，能在那样纷乱嘈杂的拨算声里听到那一个“噔——”声，她才是耳朵有问题。
老薛头领着俩人出去，边走边道：“以前北师军大大小小的账册，都是他俩一起算的。”
谢兰若狐疑道：“拨算得这么快，不会出错？”
“周大嗓门耳朵没聋之前，他单是听那个拨珠声，就知道手里算的是哪个数，他算过的账本有山高，还真的从来没算错过一笔账。”
老薛头隐隐有些担忧，“如今他耳聋了，算错一两本账册，那也是稀松平常的事，你要宽容。”
谢兰若的脸立马垮了下来。
门口的侍卫来报：“谢将军，各县衙、州府的衙役全都到齐了。”
谢兰若吩咐老薛头，“师父，你练练他们，回头见了匪徒，别转身逃跑就行。”
老薛头练兵治军是出了名的狠毒，他往三千多位衙役面前一站，声音就吼了出来，“不出三日，隆中寨的匪徒便会前来攻打方知县，到时候是生是死，全看你们这几天练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