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兰不住地在心里叹气,她知道,这事若传出去,沈澪绛的名声怕是更差了。
易怒暴力……
曾几何时,她的姑娘也是个连重话都不会轻易与下人说的女孩子,受人敬重、爱戴。
沈澪绛扑上去抱住魏玄戈的衣裳和发冠等物,紧紧搂在怀里,将脸埋在那堆衣物里呜咽地哭出声:“呜……这是我的,我的!”
“谁也不许抢走……”秋兰看着心酸不已,噙着泪柔声安抚她:“好好好,都是您的,不会再有人来夺走!”
“来,我们到床上去……”眼神示意其他丫鬟过来帮忙,几个人搀扶着沈澪绛回到床上。
到了床上她仍不肯松手放下怀里的衣物,秋兰无可奈何,便只能由着她抱在怀里。
沈澪绛蜷缩在床上,紧紧感受着那人留下来所剩无几的味道。
只是某次她提了一嘴说小叶紫檀的味道好闻,他便把自己原本熏的沉香全都换成了小叶紫檀,翌日还特意跑到她面前来卖乖。
明明是同以往一样的香味,沈澪绛却嗅出了他身上独有的,热烈且充满朝气的味道,顿时让她在这寒冷的冬日里感受到了几丝不可多得的温暖。
泪水悄然浸湿了玄青色的缎面,呼吸之间尽是疼痛。魏老太君听了侍女的回报,当听到她说沈澪绛情绪激动拿东西砸打下人时,转动佛珠的手猝然停下。
“唉……”只见她闭上眼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无奈地摆摆手。
“由她去吧。”
近日多有朝臣公开上奏说魏玄戈与突厥一战中轻敌,且自负狂妄,又暗讽蔺暨不应如此信任他这十几岁的小儿,他们认为这是一场风险巨大的赌注。
说来说去,都是在说魏玄戈多有不好,甚至还说他的舅舅郑元驹暴戾恣睢,因私情屠杀了整个突厥皇室,使朝野轰动。
魏边因痛失爱子,近日状态不佳,已有一段时日未来上朝,但在朝曾与魏玄戈一同从事过的同僚们暴跳如雷,纷纷跳出来大骂上奏污蔑魏玄戈之人。各门各派,你来我往,争论不休,吵得热火朝天。
沈家父子看似岿然不动,实则内心拔凉,人才死了多久,还是为国壮烈捐躯,那些个宵小们这便等候不及要来斩断他的身后名了。
沈庇则垂头默默听着他们的争吵,听他们从开口儒家经学到后来骂起粗言鄙语,整个朝廷犹如哄闹的跳蚤市场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座的各位都是为养家糊口争论地盘的货郎。
沈庇则暗咬银牙,最终忍无可忍,只见他往前一步,躬身提高声量道:“年方十几领兵作战,胜仗无数是为枭雄,独身应战誓死捍卫大雍颜面是为英雄!如此骁勇善战,为国捐躯的英雄,竟连死后也不能得到一丝尊重,反而为人所耻,为人所污,岂不令世人心寒?!”
所有争辩不休的官员们听到他的声音都停了下来,沈庇则说到后面已是气得手骨颤抖,却还强忍住怒气维持形象。不说魏玄戈与他扯不清的姻亲关系,且看这样的人物给大雍创下的赫赫战功,他都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一帮争名夺利之人为了一己私欲而不择手段的去污蔑一名大义凛然的英雄!
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们,从四书五经的书堆里脱颖而出,满口儒家道德,却心如鸩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