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春华留下这些话就走了。

    话说明白就行,她不会苦劝死劝的。

    即便是娘家爹娘,她也就是指一条路,不会过多地去插手他们的决定。

    无论如何,往后把包子铺开起来,他们自己是能过好日子的。

    油灯如豆的火摇曳着,昏暗的屋里,抱着脑袋的舒满仓抬头看向梁氏,心里没底,痛苦挣扎的他希望梁氏能告诉他他该怎么办。

    前几十年,他都是听那老两口的。

    那老两口的形象在他心底崩塌之后,他就茫然不知所措。

    “孩子娘……我……我真可以重新读书么?”

    “可是自己读书好些地方不明白,我这么大的年纪了,难道跟孩童们一起去上学堂?”

    “我种了一辈子的地……”

    梁氏先搀扶着舒满仓躺下睡好,然后去吹灯,她面无表情地道:“随便你,你想念就念,不想念就不念。”

    “左右你想着靠着春华,你忍心靠春华,日子也能过下去。”

    灯灭了,屋子陷入一片黑暗,梁氏没有上床睡,舒满仓回家之后,梁氏就让狗蛋儿出去买了一张榻放到窗边。

    她以怕睡着了碰到舒满仓的伤口为由,睡到了榻上。

    妻子冷淡的语气让舒满仓很难受,他在黑暗里扭头看向妻子,然而帐子挡住了所有的视线。

    她们对自己肯定是特别失望吧。

    舒满仓想。

    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他的双手抓住褥子,青筋爆了出来:可是,和她们这十几年受过吃过的苦头相比,和小山遭遇过的虐待相比,读书算什么呢?

    他的懦弱不顶事,逼得春华一个未出门子的闺女汲汲营营机关算尽殚精竭力地操持这个家。

    心如同掉进了油锅里,煎熬得厉害,疼得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