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白泽的状况刻不容缓。如果他不立刻施救,恐怕等不到李德昭找到更适合的大夫,白泽就会香消玉损……

    思绪至此,他毅然决然,低声道,“首要之务是驱脓,清除伤口中的污秽,免得状况恶化。然后……”

    “交给我!这事儿我会处理!”李德昭未等说完,已自告奋勇,凑近白泽的伤口,用力吮吸。须臾之间,他口中便盛满了脓液,随即转向一旁吐在地上。

    “吐进盆里!”齐凌不及阻止,只得将早就预备好的木盆置于李德昭脚边。紧接着,他又急促地吩咐窦蓉外出寻觅瓷杯,或是拳大的酒樽、陶罐,瓷质最佳,若无瓷器,木制也行。

    窦蓉因预见旅途漫长,行装中不乏茶杯、酒盏和罐子等物。不多时,她依照齐凌的描述,找来了若干尺寸相近的瓷器,送入了帐篷之内。

    而李德昭口中的脓血渐变为鲜红,显见他在旅途中不止一次以这种方式为白泽吸脓,技艺已甚娴熟。

    人的唾液含有溶解细菌的成分。若李德昭此前多次这般用心,为白泽吸出伤口脓液,那么白泽体内的感染状况可能远不如表面看来那般危急。

    “你先休息一会儿,我用火罐为她的伤口排毒!”见伤口不再自发流脓,齐凌轻轻推了李德昭一把,带着一丝期望悄声吩咐。

    “嗯!”李德昭此刻对他言听计从。立即停下吮吸,坐在病榻旁的椅上,喘息如牛。布满血丝的双眼依旧紧盯着白泽,仿佛生怕眨眼间她会化为蝶翩然而去。

    “二哥,是你吗?”经过长时间的折腾,白泽再次从昏迷中痛醒,费力地侧过趴在床榻上的头,轻声问道。

    “是我,是我!齐法官也在,他让我照料你的伤。”李德昭立时跃起,疾步来到床头,蹲在白泽面前,大声报告,“他说,定能治好你。别害怕,可能会有些痛。我会帮你按压穴位缓解。他的两位夫人也会一同协助。”

    “二哥,辛苦你了!”白泽面上毫无尴尬,看向李德昭的目光充满温情,“从小到大,都是你保护我。未曾想长大后,我还是需要你的庇护。”

    “我愿意,我愿意!”李德昭眼眶泛红,连连点头,“你别多说了,也别担忧。保存体力,齐法官说了,你需要充足的力气来支撑。”

    "是的,我明白!”白泽轻轻地笑了,如月光洒满的新婚女神般洋溢着幸福。紧接着,她艰难地转头看向祈凌,“祈判官,是我坚持拉着二哥来请求你的救助。我深知,凡人的力量有限,所以,请你不必有任何顾忌。二哥愿意为了我,离开夏日之地,我已经没有任何遗憾。”

    "你…"祈凌立刻领悟了白泽的意图,心中一阵酸涩与疼痛。

    这位聪慧的女子明白,若李德昭继续留在夏日之地,必难逃一死。于是,她借治疗之名,强行将李德昭从漩涡中拉出。

    如今,李德昭已至华山之麓,远离夏日之地千里之遥。她心安了,因此,即便离世也无所怨尤。

    "我会治愈你,我一定能治愈你!"利用低首烧灼药罐的时刻,他悄悄抹去眼角的泪珠,紧咬牙关许诺,“白姐,你放心,如果无法治好你,我绝不会让李德昭独自离去!”

    "感激不尽。"白泽也瞬间理解了祈凌的誓言,回以微笑。接着,她闭上眼睛,尽力调整呼吸。片刻后,再次睁开眼,柔和地问道,“祈判官,我心中有一事,一直想向你求解,不知你能否为我解答。”

    "白姐尽管问,我能回答的,绝不隐瞒。”祈凌吹熄药罐中的火焰,紧紧按住药罐,贴在白泽背部的伤口之上。

    白泽因痛苦身体僵硬,额头的青筋瞬间暴起。然而,她竭力保持清醒,咬紧牙关,断断续续地追问,“祈判官,那天你说,你想成为一支照亮黑暗的火炬,改变大宋。但你只说了一半。其实,我也有此志,想改变现状。我和你一样。只是,我不善言辞,无法像你那样清晰表达。我不知道,未来的理想大宋会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