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崭与唐芷漩本想着先由唐芷漩进靖王府稳住靖王,待布恩台出现之后,崔崭带兵围住靖王府,将罪魁二人一举成擒。但没想到靖王与布恩台以婚盟为饵,诱唐芷漩前来,再诱崔崭入瓮。唐芷漩很快明白了靖王的计策,却也并不慌乱,只说道:“崔将军已过身,这不是王爷奏报给皇上的么?怎么现在又说崔将军会来?王爷是欺君吗?”

    靖王一惊,不知自己的密信怎会被唐芷漩知晓,但也立即明白自己的一举一动已在唐芷漩的监看之下,当下便对自己与布恩台的计策产生了是否完满的疑虑。唐芷漩似是浑不在意被靖王囚禁,甩开靖王的手就好整以暇地坐下,带着轻松笑意地说道:“本官就住在王府了,劳烦王爷好吃好喝地伺候本官,毕竟本官很是挑剔。待过个十天半月也没有等来崔将军时,再劳王爷将本官好好送上返京的官道,不然本官若是死在西境,皇上的暗军恐怕就不止是仅仅恐吓一下王爷便罢了吧?”

    靖王沉眉凝了唐芷漩一阵,带了点笑意地说道:“你知道的不少啊,那你也该知道本王与崔崭真正的关系吧?”

    唐芷漩看靖王一眼,说道:“本官曾有幸看过荣安殿下的手札,她多次提到与殿下您曾经的兄妹情深,还有你们一同去过的地方的风土人情都有详细记载。本官很好奇,曾一心护妹的靖王殿下,如今为何对妹妹唯一的儿子痛下杀手,非要置于死地不可?”

    靖王一直噙着的笑容,消散了。

    “唐大人果然什么都知道。”靖王坐在唐芷漩对面,“既然唐大人不想走,本王不介意与唐大人闲话家常,毕竟唐大人知道得太多,要么在本王这儿耗着,要么只能横着抬出王府。”

    唐芷漩淡然道:“愿闻其详。”

    靖王端起茶碗用碗盖刮了刮浮沫,说道:“本王与世兰……”多年未出口过的名字,令靖王说完便沉默了一瞬,似是怔了一下,自己也没有想到多年后还会再说出这个名字。

    “本王一向疼爱这个唯一的妹妹,”靖王的声音缓慢,像是陷入了回忆,“一母同胞本就感情纯挚,她又聪颖活泼惹人喜爱,所有人都对她多疼几分,何况本王?本王曾认为没有什么能比她更重要,无论有什么好玩的金贵的都寻来给她,她想要什么那更是无有不应,就想着这样一直宠爱着她,即使她嫁人也会一直如此。”

    “后来,”靖王的唇边露出凉淡自嘲的笑意,“本王亲耳听到她对父皇说‘哥哥不适合继承大统,镇守一方也是勉力,父皇只能给他个闲散官职安稳度日,不可再多’。呵,真是本王的好妹妹啊。”

    唐芷漩品了品这番话,说道:“王爷是认为荣安殿下在与您争储所以才背后说坏话?但本官听来,却只不过是陈述事实。”

    靖王一恼,瞪向唐芷漩却见她平静坦然地看着自己,不免更恼了两分,说道:“无论如何也不该在父皇面前这般评价本王!这不是断了本王未来的路途?何况不止如此,在本王与其他皇族中人发生矛盾时,她也并未站在本王这边,最严重的一次,她重惩了本王,当着所有皇族的面重杖本王二十,下了本王活到这么大所有的面子。”

    唐芷漩想了想,说道:“是曾经轰动一时的‘岳楼案’么?据本官所知,那确实是王爷处置失当,还牵连数十百姓流离失所,重杖二十在本官看来是罚轻了。”

    靖王冷哼道:“皇族本就可以被赦免许多罪责,何况那时她是此案的主官,本王当时那般处置还不是为了她的储君之位!她倒好,还怪起我来了?大义灭亲不就是为了给自己立威?”

    唐芷漩摇头道:“是为了公理正义。以荣安殿下之威,本官猜想已经不需要再立了吧。”

    靖王冷笑道:“你一个孤芳阁女子,根本就不能与崔崭成婚,竟已经如此向着死去的婆母了?都是无用的功夫!崔崭又不在此处你表现给谁看?”

    唐芷漩:“本官只是实话实说。王爷与荣安殿下之间似有误会,更多的是对于是非对错的标准完全不同。”

    靖王嗤笑道:“本王对唐大人的如簧巧舌略有耳闻,果然名不虚传。你不知道她杀了本王的儿子吧?”满意地看着唐芷漩微微睁大的双眼,靖王继续说道,“本王那儿子平日里是喜欢玩闹又张狂了些,但杀了两个奴仆算得什么?与自己喜欢的花魁多玩了几夜多吃了几杯酒又怎么了?花魁死了就能怪本王的儿子灌酒灌死的吗?!那可是她亲侄儿!她竟因此下了斩首令!她以为本王不知道她是为了孤芳阁?那花魁是孤芳阁的人!她不能不跟孤芳阁交代!她不能在孤芳阁失信!呵,她为了她自己牺牲掉本王的儿子!”靖王逼视着唐芷漩,“如今,本王杀她的儿子,天经地义!”

    唐芷漩一阵沉默,她知道与靖王说些天理公义的言辞是不会被听进去的,何况这其中还横着靖王儿子的性命。靖王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认为自己找崔崭复仇并无不对,更是笑道:“唐大人还是公允的,没有偏帮情郎呢!”

    一仆役匆匆而入,在靖王耳边低语了几句后离去。靖王笑起来,唐芷漩说道:“布恩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