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赵金凤就要动手替施诗解开袖套,语气里满是关怀:“你家里的那些事情,镇上谁不知道,真是难为你了。放心吧,在这里我们一起工作,就像一家人一样,互相扶持。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或者宋姐倾诉。”
尽管赵金凤好言相劝,想用自己那套更为合适的围裙和袖套换下施诗的,施诗却似乎并未完全理解她的用心,淡淡回应:“不必麻烦了,这不是去赴宴,是在食堂工作,谁会在意好看不好看。围裙大些还能多挡些灰尘,让里面的衣服保持干净,不是更好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将围裙的带子紧了紧,这样一来,她的腰肢更显得纤细,仿佛轻轻一握就能掌握。
随后,她向赵金凤报以一个淡淡的微笑,随即转身投入到搬运食材的工作中。
赵金凤手里捏着自己那套旧围裙和袖套,上面斑驳的油渍依稀可见,还残留着难以名状的气味,站在那里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而宋小月在一旁打量着那套旧衣物,忍不住调侃:“你说这是上半年新发的?我看分明就是那堆洗不干净的老货吧?这油渍怕是早就渗入布料里了,还有这味道,是怎么洗的呀?”
“确实,这围裙是有些年头了,可说到底,做事时谁还会计较新与旧呢?在这灶台边日复一日地转悠,又有谁的围裙能始终保持如初见时那般崭新?我那条簇新的,是特地为我闺女准备的嫁妆,藏着一个母亲对未来女婿家的尊重与期盼。”
她仿佛并未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反而将矛头指向了一旁沉默的施诗,语气中带着几分莫名的醋意与猜疑。
“这姑娘啊,年纪轻轻的,石主任怎么就偏偏看中了她呢?你仔细瞧瞧她那走路的模样,一步一趋间流露出的,可不仅仅是脚下的步伐,更有一股子不凡的韵味,那是一种咱们这些终日忙碌于田间地头的妇人所没有的风情。”
“确实,她的步伐轻盈而雅致,与我们的大步流星截然不同。”
旁人附和着,语气中既有好奇也带着几分艳羡。
在她们眼中,施诗就像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城市大小姐,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不谙世事的柔美与精致。
宋小月闻言,不由得调侃道:“人家心里敞亮得很,怎会愿意用自己崭新的围裙来换你这用了不知多少年的旧物?再说了,闺女出嫁可是人生中的大事,你怎么着也该为她准备几件像样的新衣服吧?怎么就只想着把学校的工作服当作嫁妆了事呢?”
“若是我手头宽裕,自然也希望她能穿戴得如同古代的公主一般,凤冠霞帔,光彩照人。可家里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
宋小月闻言,嘴角不经意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赵金凤家境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称得上殷实,一双儿女,女儿已顺利出阁,儿子在砖厂有着稳定的收入,一家三口每月的进项将近百元,在这村子里也算得上是中等偏上的生活水平。
明明有足够的条件为女儿置办些体面的东西,却如此抠门,甚至连聘礼都要斤斤计较。
哪里料得到,她的女儿竟是个有主见的,婚礼前夕,因不满母亲的做法,竟然以死相胁。
宾客已纷纷到场,新郎的迎亲队伍也即将抵达,面对这样的尴尬局面,赵金凤终究是拉不下这张老脸,只能急匆匆地把该给的聘礼补上,以解燃眉之急。
然而,这场风波成为母女关系中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