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和平安挤进人群前,就看见梁氏跪在地上,死死抱着平顺的腰哭喊着。
梁氏整个人乱乱糟糟,散落在前额的头发油腻腻的,似乎很多天没有清洗过,身上的衣裳也显得脏乱不已,原本就消瘦的脸,又痩了一圈,看来这段时间在老梁家的日子不好过呢。
平顺一向活波开朗的脸,此时,沉默不语。
他长大上学堂后,懂事了很多,不再似小时候那般,对梁氏的所作所为没有概念,他已经有了分辨是非的能力。
“娘,你为什么要打二姐?为了藕塘的事情么?那是爹给二姐准备的嫁妆,你为什么会不高兴?二姐不是你亲生的么?二姐陪嫁多,嫁人后日子就好过,你不希望二姐的日子好过么?”平顺从前对这些不大关注,还是平安把事情分析给他听,他才理解了很多。
梁氏被问得愣了神,抬起哭肿的双眼看向平顺,这是她最宝贝的一个孩子,连平善的出生,都没能夺取她对他关爱。
就是这么宝贝着的孩子,居然也开始质问起她来,梁氏陷入了一种巨大的恐慌中,感觉自己似乎快要失去一切。
在梁家这十来日,梁氏一开始干活后,就被娘家人支使得团团转,喂猪喂鸡喂兔子,扫猪舍扫鸡栏扫兔棚,梁氏几年没怎么干活,猛地干了几天,累得腰酸背痛,娘家人还嫌她动作慢,个个语带讽刺,说她身骄肉贵,养成了贵夫人的作态,却没贵夫人的命。
梁氏强忍了几日,今日一早,她被冯氏撵起来喂猪,潲桶太沉,她不小心摔了一跤,打翻了潲桶,还扭伤了手腕,她这一摔,像捅了马蜂窝一般,她娘看着泼了满地的潲水,指着她的鼻子就破口大骂,闻声而来的梁家众人,也都纷纷指责她,没有一个人关心她扭伤红肿的手腕。
看着一群所谓的娘家人,梁氏的心哇凉哇凉,冯氏让她重新熬猪食喂猪,她给她娘看了红肿的手腕,冯氏瞥了一眼,不以为意,让她自己去摘点剌剌藤捣碎敷上去。
梁氏满心憋屈出了梁家大门,还没走到山边,又被看热闹的村民围了一圈。
“……真是贱命一条啊,有福不会享,非要自找罪受。”
“可不是么,胡家那么好的条件,她不好好珍惜,上赶着回娘家伺候这群贪婪鬼。”
“没见过这么蠢的女人,脑子糊了屎一样,儿子都过了县考了,一点没为她儿子着想。”
“瞧瞧,多好的料子穿在她身上也成了破抹布,人不懂得惜福,自有老天收拾。”
“哈哈,可不正被梁家那一大家子收拾么,你瞅瞅,那狼狈样。”
“……”
嘲笑讽刺声如海浪般冲刷着梁氏的脑子,她哆嗦着双唇,感觉内心正一点点崩塌,梁氏尖叫一声,拨开人群就往望林村跑,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回家。
可惜,出去容易,回来难,面对熟悉却又冷淡的一张脸,梁氏声泪俱下的哭诉,丝毫没能打动胡长林。
胡长林直直把她推搡出门,让她回娘家待着,平顺过两日就要去参加府试了,不能让她惊扰了平顺。
梁氏大悲,痛哭不已,她死死抱着胡长林的腿就是不放手,一开始她并没有想太多,依旧是以前的心态,想等着胡长林消气后,回去求求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回到了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