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纾见状,借口夜深告辞了。
月绯和颜悦色,与她道别,转头径往船艄去。
这船上女乐班子,此刻皆怀抱着器乐,里外环做两圈儿,正低低私语。
月绯悄默声地站在外围,一探头,便把里面看了个清楚。
一个做仆妇打扮的女人,眉眼间带几分风尘气,有点姿色,然白而不洁,年纪也委实不轻了。
她像能给秋朗当妈的人,却缠磨他左右,一口一个公子,挺胸推搡着柳舟,执意要近秋朗的身,作态地媚笑着,不知说些什么。
反正秋朗狠皱着眉,脸上飞红一片,一味地要避开她,几乎要不顾体面地跑,却被那女人拦阻。逼得急了,便作势要抱他胳膊。
“嚯,还有这样的事!”
月绯咋舌,拍拍身前一个女乐的肩,低声问,“那人哪儿冒出来?”
女乐冷不丁被月绯拍一下,乍一看她衣饰,还当是个男人,唬了下,才抚着胸口说,“原来是王姬。”
她说着,依依下拜,却被月绯拦住,又问,“那怪人是怎么回事?”
女乐嗐一声,道,“那是杨大官人的老相好,侯氏。她听人说了‘南山’二字,借着杨大官人替辛夫人打理这厢船只铺子的关系,打点过人,随仆妇混了上来。谁曾想,平素挺精明一个人,遇见个俊俏的小郎君便如此急色。当了半辈子娼妓还馋男人呢,真叫人笑话。”
月绯哦了声,面不改色地扬一扬下巴,令侍从清场。
她闲庭信步,从容如故,因秋朗脸皮儿薄,也不贸然跟他说话,而是笑着对柳舟说。
“柳舟,我爹爹令你护公子周全,你怎么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也撵不走,回头该扣你俸银。”
柳舟无奈拱手,哭丧着脸说,“王姬,我碰也未碰一下,她却直叫非礼,好泼赖!这,这,这……如何撵她!”
月绯举重若轻,玩笑道。
“原来贼人无处不在,日后该请爹爹添个会功夫的使女在哥哥身边,到时便不惧她讹咱们了。”
月绯逆着光来,灯火不甚分明处,她本已高挑的身材被拉得愈发修长。又兼她一身利落男装,不仔细看,本已七八分肖似月暄的脸容身段在恍惚间更添些许神似,却有九分像南山王。
侯氏脑子嗡嗡的,趁月绯说话间,竟撇下秋朗,直直奔向王姬,不由分说,抱上她胳膊,连连问道。
“公子,可是公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