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埂旁劳作的人们见大皮靴远去了,有几个妇人奔过来。
“兰嫂子,我们送你们回”
有人伸手抱起二丫。
二丫娘的腰伏在地上吐气,大概折断似的疼,她的眼望过去,牢牢望着地上的“枯枝”。
嶙峋的手伸出去,抠着地上的土,身体像沉重的秤砣,拖拉着向她的小女儿爬动。
“嗬嗬”,干裂的唇自喉间挤出破裂的声音,灰白的发,灰白的瞳仁跟随着小女儿,两手伸出去,无限伸出,痛苦像洪水,铺天盖地,自二丫娘的眉眼间倾泄下来。
张婶两只手好好的抱着二丫,好好地走到二丫娘身旁,好好的放到她怀里。
二丫娘将“枯枝”护在心口。泪水,决堤,无声而磅礴。
兰二丫被桂麻子踢死了。
不出半个时辰,这消息便似裹了冰碴子的风刮遍黄泥村的田间地头,胡同旮旯。
这风将粗布麻衣们的腰吹的更弯了。脸上的卑微又更深了一层。
“能怎么办呢桂大户家的奴才县令老爷在桂大户面前也得摇尾巴”
张婶把二丫好好的抱着,放到了兰家的小茅屋里。又推上小板车,把二丫娘拉到小茅屋里。
娘俩并排躺在木板床上。
二丫闭着眼睛。
二丫娘睁着眼,直直地睁着,凝住了。
“大丫,家里有吃的,喂一口给你娘莫哭了总得活着好好的”院子里传出张婶嘱咐大丫的声音,开柴扉的声音,脚步远去了。
张婶急急离去续着田野里的活。
大丫在院子里转圈,她的影子跟着她,前后左右的转。前后左右,只她的影子跟着她。
“做些吃的,给娘还有妹妹”影子的主人喃喃自语。
灶房里升起炊烟,大丫坐在灶膛前直直地盯着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