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悔殿
苏琅月躺在床榻上,一旁的沉香慢慢地烧着,一缕白烟漂浮在空中,团成走马灯般的画面。韶尊坐在桌前,看着烟雾缭绕里的情节,抚摸着手中的白芍药。
白雪皑皑的街道上挂着崭新的红色灯笼,约莫十二岁大的女孩走在街上,身穿粉色襦裙,披着雪貂袄,倒像是被穿成了一个团子。身旁跟着的婢女一只手里撑着一把伞,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晶莹剔透的糖衣包裹着红色的山楂球,显然已经被吃掉了几颗。女孩新奇地左跑跑右跑跑,惹得婢女手忙脚乱地跟在女孩旁边撑着伞,忙说:“小姐,您慢些,奴婢快跟不上啦。”
闻言女孩转身,咧着嘴巴笑着去牵婢女的衣裳说:“嘉子,你可快些,难得母亲让我出来玩,我可要把这条东锦街玩个遍才好!”
嘉子笑盈盈地说:“您这般乱跑,小心摔个跟头,到那时夫人可不会再让您出来玩喽!”
“坏嘉子,呸呸呸,你可别咒我才好。”说完,女孩又跑去了前方,但就如嘉子所言,路面上的冰让女孩摔了出去,女孩的脸正要触碰到大地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朝女孩伸了出来,女孩摔进了男子的怀里。
“小姐!”嘉子看到小姐差点要摔倒,但又被前方的男子抱住后,慌忙跑到女孩面前,糖葫芦也不小心丢掉了。雪还在下着,嘉子忙给二人撑起了伞。
女孩紧闭双眼,但却没有感受到疼痛,鼻尖却是淡淡的药香伴随着闷哼声,似乎是被撞疼了。女孩被嘉子搀扶着起身后,拍落了粉色襦裙上的雪,把雪貂袄重新披好,抬头看向面前的男子。男子高女孩一个头,穿着锦衣,看着也是富贵人家。他站起身后却是用帕子捂着嘴憋不住的咳嗽,身旁的随从赶忙帮男子拍了背,问候道:“二公子,没事吧?”
男子摆了摆手,顺了口气道:“无碍。”
女孩看向男子,耳尖泛红,不知是受冻而产生还是因为害羞,女孩福了身,说:“琅月谢过公子,敢问公子姓名,琅月好登门感谢。”
男子走近了些,摸了摸苏琅月的头,“小妹无事就好,这点小事不足挂齿,以后切记别跑太快。”
苏琅月看着男子精致的面容越发害羞了起来,虽说带着病弱的神情,却也显出男子的气概。苏琅月顺应地点了点头。男子瞥见地上的冰糖葫芦,对身旁的随从说了几句,就看到随从去不远处买了一串冰糖葫芦,给了他。男子把手上的冰糖葫芦递给苏琅月,说:“以后可要小心些。”苏琅月接过冰糖葫芦,又点了点头。见她知晓,男子便笑了笑,往前走了。
嘉子上前,担忧地说,“小姐,刚才可是太险了,以后可不要乱跑了!”苏琅月还没从刚才的情景回过神,嘉子唤了她几声,苏琅月咬了口冰糖葫芦,说:“回家吧。”
嘉子跟随苏琅月的脚步,说道:“不再逛街了吗小姐?”
“不了,我要赶紧问问母亲是否知晓那是谁家的公子,那可是我恩人!”
沉香才烧了一半,韶尊看着烟雾里的女孩,不由自主地抿着嘴笑着,暗道好可爱的女娃。再次看向床榻上的女子,心道:出落得如此标致,生前定是男子人人追捧的女子。韶尊仍想看下去,但有一鬼差上前和韶尊耳语了一番,韶尊不免惊讶,叹道:“那人竟然也会在意?真真是有趣。”言毕,挥走了面前的烟雾,走出了屋子并关上了门。
但是屋内的苏琅月仍旧在做着回忆的梦,梦里有着和母亲的谈话,和男子的相遇以及那份内心藏不住爱意。但是苏琅月却蹙着眉,梦中发生的变化让她额间出了汗,似乎是被梦魇住了。沉香落灰,苏琅月惊醒着起身,急促的呼吸就像被掐住脖颈一般,心口的疼痛又回来了。
听到动静的韶尊回屋,看到苏琅月的模样,叹道:“可是回忆起了?”并沏了一杯茶给苏琅月。
面前的茶杯倒是素雅,和殿内的满色五彩百花不同,却也不显得突兀。苏琅月道谢,喝了一口后顺了气,用帕子擦了额间的汗,眼底擒着泪光,说道:“爱而不悔,我不想忘却,也难以忘却。”
韶尊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背过身去,狠言:“这由不得你。”
苏琅月俯身道:“韶尊,小女子自知自不量力,但恳请您能帮我想个办法,我不想入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