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打嘴仗,顾桩一个顶两。
庄母知道顾桩是气极了,再说下去只怕过犹不及,完全引起他的逆反心理,便准备劝架。
可沉默少语的陈叔突然开了口:“文凯,文雯,去收拾东西,我们走!”
听父亲发了话,兄妹俩一阵欢呼,他们早不想受顾桩的窝囊气了,情愿回城市苟着。
庄母落得两头不讨好,顿时挫败不已:“老陈……”
但她无力阻止什么,离开的事情已成定局,就算是为了自己的脸面,陈家人也绝不会再住在顾家村,庄母自然也只能跟着他们走。
中午未到,一行人就拾掇好了行李,来时一车,走时则一车加一车顶蔬菜,那些顾三叔公承诺的每日菜量与玉米都被提前兑现了。
顾桩没计较这些占用田地的租换物落进继父一家手里,人能走就好,东西权当是他用来孝敬庄母的。
不过陈文凯和陈文雯显然不这么认为,他们始终觉得顾桩欠了他们家。
如果不是他们过来帮衬,付了一万五千块钱,顾家的房子依旧还是会被顾小叔家占着,田地也在顾三叔公那,他顾桩什么都得不到。
而现在房子、自留地都拿回来了,顾桩就开始卸磨杀驴赶他们走,实在是翻脸无情。
庄母可能也认为顾桩不懂事,白费她的苦心。
所以在陈家兄妹被小院外看热闹的顾家村人问询,趁机胡乱添油加醋时,她没有反驳,只叹了口气道:“唉,孩子大了,自己心里有打算,我们当大人的又能怎么办呢……”
这几句稍带埋怨的话落进顾桩耳朵里,他愣了半晌,最后什么也没说。
庄母和陈家人仿佛失了智,明明是他们要来的乡下,要住的房子,要讨的地,最后竟能什么都怪罪到他身上,占据道德制高点,还指责他过河拆桥。
他们走后,失魂落魄的顾桩安静地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他陡然清晰地意识到,在母亲庄女士的内心,多年来自己与陈家究竟谁轻谁重,其实是一目了然的。
此时,一直陪伴在他身后的陶田上前轻轻拥住了他。
男人什么都没说,但宽阔的怀抱就是最好的安慰和最坚实的后盾。
顾桩在陶田的安抚下慢慢褪去了怨怒,恢复成以往俊秀恬淡的模样,两人照例打了水,随后将大门牢牢锁上。
从此以后,顾家小院依旧暂时只作取水的地方,两人日常居住还是在更为习惯的旮沓村。
顾桩在回到家以后,做的头一件事就是计算手机里的余额,他将几张银行卡里的存款拼拼凑凑,终于攒满一万七打给庄母。